秋日的阳光透过礼堂高大的窗户,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氏实业公司的招聘现场气氛热烈而紧张,长队蜿蜒,满是年轻而渴望的面孔。
对于这些刚刚或即将踏上社会的年轻人来说,能进入陈小满这样名声显赫、待遇优厚的公司,无疑是极好的出路。
陈小满在秘书和主管的陪同下步入礼堂时,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他今天穿着一件质感很好的深色夹克,显得既干练又不失随和。
虽然已年至中年,但常年的优渥生活和系统带来的内在提升,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且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评估着这些未来的潜在员工。
忽然,他的目光在一个略显局促的姑娘身上停住了。
贾槐花。
95号院贾家的姑娘。陈小满对她有印象,但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她扎着羊角辫、跟在大人身后跑跳的年纪。
一晃眼,竟然都18岁,出来找工作了?时间过得真快。
她穿着件半新的格子外套,头发梳成一根粗辫子垂在脑后,双手紧张地捏着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大概是简历之类的材料。
她看起来和周围很多刚毕业的学生一样,青涩,带着点对未来的迷茫和期盼。
贾槐花也看到了陈小满,眼睛瞬间睁大,脸上闪过明显的惊讶和认出熟人的神色。
她下意识地站直了些,嘴唇微动,似乎想打招呼,但又碍于场合和周围的人群,没好意思开口,只是眼神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希冀,毕竟是一个院里住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叔叔。
陈小满心中了然,但面上并未显露太多情绪,只是对她微微颔首,便走到主考官的位置坐下,低声听取人事主管的简要汇报。
面试有序进行。
轮到贾槐花时,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面试桌前,略显拘谨地坐下。
主考官照例询问姓名、年龄、学历、有无特长、为何选择陈氏实业等问题。
贾槐花回答得有些紧张,声音一开始有点发颤:“我叫贾槐花,今年18,刚…刚高中毕业。没什么特别特长……就是,想来咱们公司学习,锻炼自己。”
她的回答比较笼统,对于岗位的理解和公司业务的认知,显然还停留在比较表面的阶段,更多是出于对一份好工作的向往。
陈小满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点着。
他能看出这姑娘的紧张和质朴,但也清楚地看到,以公司目前发展需要的标准来看,她确实缺乏足够的竞争力和清晰的职业规划。
高中毕业的学历在当下不算低,但公司现在更需要的是能立刻上手或者展现出极强学习潜力和特定技能的人才。
主考官问完例行问题,看向陈小满。
陈小满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平和地看着贾槐花:“槐花,按街坊辈分,我算是看着你长大的。
你能来应聘,说明有上进心,这很好。”
贾槐花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一下。
但陈小满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原则性:“但是,正因为是街坊,我更得把话说明白。
陈氏实业招人,看重的是能力和潜力,考核标准对所有人都一样,必须严谨。
根据你刚才的表现和我们的评估,目前来看,距离我们的录取标准还有差距。”
贾槐花脸上的希望瞬间黯淡下去,手指绞紧了衣角,脸颊泛红,是窘迫也是失望。
她张了张嘴,想再争取一下,却说不出什么更有力的话。
“不过,”陈小满继续道,“公司正处于快速发展期,后续会针对有潜力的年轻人开设培训课程,如果你有兴趣,可以留意一下,报名来学习,提升自己。
等下次公司再招人,你准备充分了,可以再来试试。”
这话是事实,并非纯粹的安慰。系统确实提示过建立人才梯队和内部培训机制的重要性。
贾槐花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陈叔叔…陈总。”
然后站起身,有些失落地转身离开了队伍。
旁边的人事主管低声问:“陈总,这……”
陈小满目光从贾槐花略显单薄的背影上收回,语气平静却坚定:“招聘继续,下一个。
标准不能放松。
我们要的是能一起把公司做大做强的人,情分不能代替能力。
记住这一点。”
他深知,在情满四合院的烟火气里,讲究人情往来。
但在波澜壮阔的商业战场上,规则和能力才是立足之本。
他对老街坊的孩子可以提供一个学习进步的机会,但绝不会在正式录用上开绿灯。
这既是对公司负责,从长远看,也是对贾槐花这类年轻人的负责,真正的照顾,是让她凭真本事站稳脚跟,而不是给她一个德不配位、日后可能更难受的位置。
享受生活,不等于模糊界限。
陈小满对此心如明镜。
贾槐花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招聘的礼堂。
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更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又沉又闷。
被当面拒绝的尴尬、失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让她眼圈微微发红。
“陈叔叔……”她心里喃喃了一句,随即又赶紧改口,“是陈总。”
是啊,在那气派的招聘现场,他是高高在上的陈总,一句话就能决定她命运的大老板,不再是那个偶尔在胡同里遇见会点头打招呼的邻居叔叔了。
她捏紧了那个没派上什么用场的牛皮纸信封,心里五味杂陈。
陈小满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差距”、“标准”、“培训课程”……
每一个词都像小锤子敲在她心上。
她知道自己确实没什么突出表现,高中成绩也平平,可……可那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陈叔叔啊,怎么就一点情面都不讲呢?
另一边,招聘现场内。
面试还在继续。
陈小满面色如常,专注地听着下一个应聘者的自我介绍,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并未发生。
但站在他身后的人事主管和秘书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多了几分谨慎。
看来这位陈总,是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啊,连一个院里的邻居孩子都这么公事公办。
又面试了几个人后,陈小满对人事主管低声交代了几句,便提前离开了会场。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坐进捷达车,发动引擎,陈小满看了一眼窗外依旧排着长队的人群,目光扫过,没再看到贾槐花的身影。
他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并无太多波澜。
他不是慈善家,公司也不是收容所。
在商言商,这是最基本的准则。
给贾槐花一个培训的机会,已经是看在老街坊的面子上额外的指点,至于她能不能抓住,就看她自己了。
车子驶离礼堂,汇入街道上渐渐多起来的自行车流中。
傍晚,南锣鼓巷95号院。
贾槐花无精打采地回到家。她一进门,贾张氏就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期盼:“槐花,怎么样?见着你陈叔叔了吗?他怎么说?”
贾槐花瘪瘪嘴,把包往桌上一扔,声音带着哭腔:“见着了……没用!人家陈总说了,我条件不够,达不到标准,不要!”
“啊?”贾张氏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不能吧?都是一个院住着的老街老邻了,这点面子都不给?你是不是没好好说?”
“我怎么没好好说!”贾槐花委屈地提高了声音,“人家那是大公司,招人看本事!又不是咱胡同里分白菜,人人有份!他亲口说的,通不过就是通不过!”
她把陈小满的话复述了一遍,越说越觉得憋屈。
贾张氏听了,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叹了口气,嘟囔道:“这陈小满,现在是真发达了,眼光也高了……唉,算了算了,不行再找别的活儿吧。
他说那个培训班……”
“谁知道什么时候有,有没有用!”贾槐花烦躁地打断母亲的话,一头扎进里屋,倒在床上生闷气。
心里对陈小满的那点敬畏,混合着被拒绝的怨气,发酵成一种复杂的情绪。
93号院里,陈小满家。
晚上吃饭的时候,安雨琪随口问起今天招聘的情况。
陈小满简单说了说,也提到了贾槐花来应聘没通过的事。
安雨琪盛汤的手顿了顿,微微蹙眉:“是贾家那姑娘?才18吧?你这么直接回了,贾婶子那边会不会有想法?”
她性子温和,考虑事情更周全些。
陈小满夹了一筷子菜,语气平静:“有想法也得按规矩来。公司不是过家家。
我让她等培训班,已经是指了条路。
能不能走,看她自己。”
旁边正在啃排骨的陈瑞华抬起头,眨巴着眼:“爸,槐花姐是不是就是那个小时候老抢我糖葫芦的?”
陈小满和安雨琪都被儿子这话逗笑了。
“吃你的饭。”陈小满笑骂了一句,随即正色对妻子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老街坊的情分我记得,但公司的事,得分清楚。”
安雨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了解自己的丈夫,看着和气,但在原则问题上从不含糊。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
日子照常过。招聘风波在95号院引起了一些窃窃私语,有人说陈小满太不近人情,也有人觉得他做得对,公司就得有公司的样子。
这些议论或多或少传到了陈小满耳朵里,但他只是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
他的“享受生活”,是建立在清晰规则和强大实力基础上的从容。
而这份从容,恰恰来自于他对原则的坚守。
他知道,时间会证明一切。
也许有一天,当贾槐花真正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成功时,反而会感谢他今天的“不近人情”。
秋意渐浓,陈小满的生活依旧忙碌而充实,公司的业务在他的掌控下稳步扩张,大儿子陈中华也在清华园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