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桂花的腿离奇地疼,本还寻思说过两天就好了。
结果却一天比一天疼得严重。
想到老娘给自己的红绣囊,自己借花献佛的给了江军。
又不好意思跟老娘直说,便自个儿咬牙忍一忍,过两天要是还不好,疼痛越来越严重……
到时候再说吧。
杨舒芬也是天天的往镇上奔波,奔波一趟,半天功夫就过去了。
也是累。
上山是爬不动了,于是差使闺女去山上采挖草莲去。
还叫她再去圩河附近的沙壤荒地瞧瞧,瞅瞅有没有野生的枸杞。
利水煎剂所使的药材都是极苦的,而枸杞这东西味道甜滋而且滋补肝肾。
利尿也是走的肾经,用枸杞当口味改良的辅料是极合适的。
若能找着枸杞的话,就采一些回来当煎剂的辅料。
但一定要注意可千万别采错了。
像有毒的龙葵就长得跟枸杞一样,仅有的区别之一就是龙葵果成熟之后会变成黑色。
还有白英、颠茄、商陆果,这些野果都跟枸杞长得极像。
听话的谢桂花听完叮嘱便背着竹篓就去了。
上山之前,她特意往村口的方向张望了一眼。
咦,那个兵团又回来了。
估计他也回来了?
哼,心里起了莫名的小生气,兴许是因为那人长相气质都不凡,却是个一张口说话就极不讨喜的。
一片好心却被当面说是在搞封建迷信,这给谁能高兴?
谢桂花转过头来继续自己的事儿。
结果,好不容易翻过一座荒山,按理说再走二三百米就能到圩河边。
然而摆在谢桂花脸前的,却是与刚翻过的土坡子山一模一样的另一座土坡子山?
奇怪的情况让谢桂花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是自己记错了,难道自家跟圩河之间本就隔着两座土坡山?
可是瞧着四下的秋风萧瑟、山野灰黄,谢桂花越往前走,这才越感觉到不太对劲。
好不容易又翻过一座土坡子山。
眼前却仍没瞧见圩河,而是……
另一座土坡子山?
终于猛然意识到不对劲的这一瞬间,谢桂花浑身爬满鸡皮疙瘩。
从来都是人翻山,哪有山追着围人的?
这土坡子山是她日常上山必然会来往穿梭的地界,断不可能在最熟悉的山头迷路。
且还是大白天的,就算真脑子糊涂了,瞧一眼太阳,再结合季节和时间,就能立马判断出正确方向。
秋冬交替的时节,叫山上的绿意大片大片枯黄。
往时会觉得这是秋天的萧瑟,而眼下,却觉得死气沉沉,空无一人的四下是吓人的死寂。
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诡异情况的谢桂花,心里根本没有应对办法,要么继续往圩河的方向走,要么扭头回家。
她选择扭头回家。
决定一旦落下,便是破防的落荒而逃。
然而好不容易逃跑到土坡子的下坡,迎面摆着的却又是一座土坡子。
恐惧终于突破她的心里防线,谢桂花“哇”的一下被吓哭了。
两腿儿也因恐惧而软成了面条。
“呜哇!妈!”
……
在家铡草药的杨舒芬眼瞅着时间到晌午了,往时到了这会儿,谢桂花早就该回来了。
寻思说估计是早上吃得太饱,现在还没饿,所以打算在山里多采摘一会儿功夫。
烧好晌午饭,吃过之后将饭菜放在灶锅里保温。
寻思说过一会儿闺女就回来了,短暂时间里家里没人不会有事。
于是就拎着配好的煎剂出了门。
先去队里问刘刚借使一下他的二八杠,这老身子骨实在撑不住来回走六七个小时。
又怕闺女错过参加培训班的机会,最好就是能早一天是一天,一天功夫也别耽误。
公田附近的僻静处,江军正在跟刘刚商议凑钱提前买断收成的事儿,想借车的杨舒芬就远远地走了过来。
“江团长,你打听的那个谢桂花,就是她闺女。”
刚才江军找刘刚谈话,秉着习惯性的人情世故,谈正事之前都会先闲聊几句。
趁着闲聊,江军打听了一嘴有关谢桂花的事情,问问她为啥瘸了腿,难道是出过什么事。
原来人家一直都好好的,刘刚也不知道她为啥瘸了,兴许是天天往荒山里钻,不小心摔的吧。
“婶子,不好意思,”江军对杨舒芬开腔就是道歉:
“你闺女塞给我的那个红绣囊,我给弄丢了,您帮我跟她说一声,我不是故意糟践东西。”
“明明就塞在枕头底下的,一觉睡醒就不见了。”
听见这话,杨舒芬顿感意外。
她没料想过一向胆小的闺女,居然主动给男人送东西。
从小到大都是个害羞丫头来着。
不过,因着都是饿怕了的,平日里很积极准点赶回家吃饭的闺女,今儿居然过了饭点还没回来。
杨舒芬感觉不太对劲。
抬手速掐小六壬。
上坎下兑,坎为水,対为泽,水在泽下,则泽无水。
困卦。
杨舒芬赶忙扭头往后山的方向走。
江军能瞧出她的背影似乎有些急乱。
主动坦诚红绣囊丢了,老婶子的反应却是这样,难道那红绣囊是很重要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弄丢了别人的东西,赔不赔另说,态度得到位。
他迈着大步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杨舒芬身旁,跟她一起走,想瞧瞧她这是急着要去哪儿:
“婶子,如果是很珍贵的东西,我等下回去再找找,兴许是我记错了,随手一放就忘了放到哪儿了。”
“不用找,那东西是替你挡了灾。”
杨舒芬快步回到家,饭菜还在灶锅里没碰,意味着谢桂花还没回来吃饭。
再次速掐小六壬,又是兑泽,兑泽为西。
闺女的气息就在西边的附近,并没有走远。
杨舒芬只翻过了半个土坡子,还没上到土坡子山的顶点,就听见了呜呜的哭泣声。
沿着哭声找摸过去,谢桂花正蹲着缩成一团,脸埋藏在双膝之间,像是在害怕什么,头敢不敢抬起来。
“桂花?”
杨舒芬的声响犹如一声打破,谢桂花莫名感受到某种无形却有力的精神冲击,整个人都精神恍然般前后摇晃了一下。
抬起脑袋望向杨舒芬时。
却率先惊见她身后,竟凭空悬浮着一团血红?
“啊!”
猝不及防的惊吓,让谢桂花大受刺激。
血压汹涌蹿上头顶,海浪般的汹涌,直接将谢桂花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