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你个亲舅姥爷!臭神棍还有脸一套一套的!”张大喜抬腿就朝凌尘子的肚子踹过去。
“诶!”
“哎呀咋打起来了!别打了别打了!”刘碧莲见儿子跟老道士扭打开来,赶忙忙活着拉架。
……
清晨不到七点时,杨舒芬被村里的欢呼声吵醒。
生产队先将洋芋“实验田”起窝瞧瞧长势,三个多月伺候下来,洋芋已长得快跟拳头那么大。
各家各户的存粮早就濒临饥荒红线。
刘刚在一大堆村民的围观下,率先一铲子下去,一株洋芋苗底下,挂着大大小小五六颗洋芋蛋子。
见状的村民当场沸腾,没有瘪蛋子,太好了。
眼下挑着大地先收成十亩,各家各户的口粮就能给续上。
谢建国在生产队做活了十几年,他今年也才二十八岁,才十几岁时就加入了。
因为老爹死得早,而他是谢家长男,青春都给了生产队。
他蹬着二八杠去上班,路过生产队时,村民们都在为丰收而喜悦。
不过他高兴归高兴,种地的日子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再感受。
旱天烈日,不消个把钟头就能将背脊晒脱一层皮,相比之下,在厂里来回装运一桶桶煤油,从早到晚都是这么忙活。
累归累,但在库房里不用被太阳晒,有了对比就有了当工人的幸福感。
蹬着二八杠往镇上去的路上,谢建国瞧见林家大丫:“大丫,你也去镇上?”
林丫点头:“家里没有盐了。”
她去镇上的供销社买。
谢建国的二八杠后座摞着药汤,坐不下人。
林丫才十二岁,就是个半大女娃儿,谢建国没多想,便叫她坐到二八杠前面的横杠上,顺路捎她一趟。
不然光靠腿走,来回三十里路,她恐怕得走三、四个小时,回来怕都要赶不上吃晌午饭。
“谢谢叔!”林丫高兴道谢。
与此同时,谢建国并没有注意到,隔三岔五的就跑来东村的何花兰,正远远的恨恨地瞪着他。
“麻丫才十二岁,刚离婚就惦记上给自个儿找个童养媳了是吧。”
人家麻丫有脚能走路,要你谢建国献什么殷勤!
一把年纪了一点不知道检点!
气鼓鼓的何花兰跑去谢家。
建国要上班,杨舒芬一早吃完饭就上山,谢桂花也是。
她跑得空门儿的有十几回。
她今儿特意在天还有两小时才亮时就出门过来东村,结果还是晚了,只赶上了跟谢建国的后背打照面儿。
来谢家没别的由头,就是为了索要离婚赔偿。
但今儿不算无有收获——
她堵到谢建国去上班的时间。
以前不知道他在哪上班,她今天在后头跟一趟,不就能知道了!
……
十一点半的下班铃一响,谢建国立即撂下手里的煤油桶,朝食堂百米冲刺。
食堂里供应的依旧是老三样儿——
两个碴子面窝窝头,一碗水煮树菇红薯叶,一勺菜干蛋花汤。
做活累死累活,根本没心思也没功夫注意连续仨月这样吃腻味不腻味。
能吃饱就谢天谢地了。
“负心汉谢建国!”
“我何花兰好赖是给你生了儿子!原来你个负心汉一早打定的就是去母留子的坏心!”
“有了儿子就闹离婚!”
“谢建国你不是人!”
“大家擦亮眼睛看清楚他谢建国是啥人!他就是个负心汉呐!”
“去母留子这种孽事都做得出来!不是人呐!”
“一脚把我踹出家门!一分离婚赔偿都没有哇!还不许我见儿子啊!”
“畜生啊!畜生啊!”
???
突兀的情况,叫谢建国愣住嚼窝窝头的嘴。
上百号工人着急忙慌地往嘴里塞窝窝头塞菜,厂外头就忽然传来这么一嗓的哭嚎声。
一众工人先是疑惑,随后众人的目光就集体投向谢建国。
“啥情况!”
吴荣华也在食堂里吃饭,听见这哭闹声,他顿时心里一烦。
往年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是不多,而他作为厂长,最烦的就是厂外有人这么闹事。
“谢建国?外头指名道姓骂你呢,还不赶紧出去平息情况。”
“这才刚来上班几个月?就给厂里惹麻烦。”
被厂长亲自提醒了一嘴,顺带着还有一嘴指责,被指责吓到的谢建国赶忙反应过来。
窝窝头也不吃了,揣进兜里就起身往厂外走。
何花兰故意踩着中午下班的点儿,瞧见下班的工人从厂里出来之后,立马就一腚拍坐在地上。
“哇”的一嗓子突兀开嚎,手乱甩脚乱蹬,嚎的那个凄惨悲凉。
等谢建国匆匆出来时,哭闹的何花兰四周已围满了看景的人,有的是厂里工人,有的是过路的。
“去母留子的畜生啊!不给我见儿子啊!”
“一分钱赔偿都没给啊!畜生啊!畜生啊!”
一顿叫骂加造谣,给谢建国气的老血喷涌,撸起袖管子就要扑过去。
“你他娘……”
“诶,建国甭动手,这么多人瞧着呢。”
还是同村的朱事成和张富贵拉住了他,两人在厂里好些年,见识过几回这种闹腾,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这婆娘想要的可不就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殴打她。
“国营厂最怕的就是工人家属来厂里闹,影响不好,你要是……”
“吴厂长为了厂里能消停,十有八九会让你下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