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宁檬的脚踝已经肿得像馒头。她和温雅沿着铁路走了半夜，身后的山火变成地平线上的一缕青烟。温雅的状况稍好，但右腿旧伤处也开始隐隐作痛。
“前面有灯光。”温雅沙哑地指向远处。她的吊坠在晨光中泛着微弱的粉色，像将熄未熄的余烬。
宁檬眯起眼睛，确实看到几栋农舍的轮廓。她的银色卡片毫无反应，但直觉告诉她那里可能是安全的。“再坚持一下。”
走近后才发现这不是普通农舍，而是一座被改造成堡垒的庄园。铁丝网围栏上挂着\"私人领地\"的牌子，摄像头随着她们的移动缓缓转动。
“有人吗？”温雅喊了一声，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大门突然自动开启。一个白发老人站在庭院中央，手里拿着某种探测器。“进来吧，孩子们。”他的声音出奇地温和，“你们身上的系统辐射像灯塔一样明显。”
宁檬本能地挡在温雅前面：“你是谁？”
老人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叠成深深的沟壑：“曾经是'方舟计划'的首席工程师，现在是退休的糟老头子。”他举起双手，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的一圈疤痕——那是系统植入手术的痕迹，但已经愈合多年。“叫我老陈就行。”
厨房里飘出培根的香气。宁檬的胃部发出不争气的响声，她已经24小时没进食了。老陈给她们倒了热茶，茶水里掺了某种草药，喝下去后伤口的疼痛立刻减轻了许多。
“程远还活着。”老陈突然说，看着温雅胸前的吊坠，“原型系统没那么容易被摧毁。”
温雅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吊坠：“我母亲呢？”
老陈的表情变得复杂。他打开墙上的投影仪，显示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温雪被关在透明舱室里，正疯狂地敲打玻璃。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
“她还活着？”温雅的声音颤抖起来。
“肉体上，是的。”老陈调出另一段视频，温雪现在安静地坐在舱室里，眼神空洞，“但程远清除了她大部分自主意识，把她变成了原型系统的活体接口。”
宁檬注意到温雅的手指掐进了掌心，鲜血从指缝渗出。她轻轻握住那只手，感受到剧烈的颤抖。
“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宁檬直视老陈的眼睛，“你大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老陈叹了口气，从书柜深处取出一本发黄的笔记：“因为你们已经触发了最终协议。”他翻开其中一页，上面是温雅婴儿时期的照片，旁边写着“最终载体：情感共鸣系统将作为总开关”。
“七个系统中，只有温雅的吊坠能激活其他六个。”老陈指着宁檬的卡片，“包括你的银色卡片，它实际上是防御系统的原型。”
温雅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你是说...我母亲给我这个...是为了某天让我启动所有系统？”
“不。”老陈摇头，“是为了关闭它们。”他调出最后一段录像，年轻的温雪对着隐藏摄像头说：“方舟计划已经失控，系统会逐渐吞噬使用者的生命力。雅雅是唯一能终止这一切的人。”
录像中的温雪拿出一张蓝图，上面是七个系统连接成环的示意图：“当七个系统在情感共鸣下同时激活，会产生足以摧毁所有系统核心的能量过载。”
宁檬的卡片突然从口袋飞出，悬浮在空中旋转。温雅的吊坠也开始发烫，将衣料灼出一个小洞。
“它们在互相吸引。”老陈敬畏地看着这一幕，“程远和晨星都想利用这种连接，但目的相反——程远要创造终极系统，晨星则想将系统能量武器化。”
温雅突然抓住宁檬的手臂：“等等...如果七个系统必须同时激活...”她的脸色变得惨白，“那其他五个持有者呢？”
老陈的表情回答了这个问题。宁檬想起林沐临死前的话——“七个志愿者中只有程远和你母亲活下来”。
“不对。”宁檬突然意识到什么，“林沐也是系统持有者，但他死了...除非...”
老陈调出一段新录像：程远实验室的停尸间，林沐的“尸体”被穿银色制服的人抬走。画面放大后清晰显示，他手腕上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
“晨星组织的克隆技术。”老陈轻声说，“林沐是第七个系统'镜像复制'的持有者，同时也是晨星首领的克隆体。”
温雅倒吸一口气：“所以他才会...”
“既有自己的意志，又必须执行晨星的任务。”宁檬接上她的话，想起林沐那些复杂的眼神。
老陈的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他脸色大变：“有人触发了外围警报！”
监控屏幕闪烁了一下，然后全部变成雪花。当图像恢复时，一个穿银色长袍的身影站在庄园大门外。即使隔着屏幕，那双全黑没有眼白的眼睛也令人毛骨悚然。
“观测者...”老陈的声音充满恐惧，“晨星真正的首领。他能预知系统持有者的所有行动。”
大门被无形的力量撕成碎片。观测者缓步走入庭院，每一步都精确得像用尺子量过。宁檬的卡片疯狂闪烁，显示出前所未有的警告：[检测到时空畸变]
“24小时。”观测者的声音直接在她们脑海中响起，不通过耳朵，而是某种更深层的震动，“加入晨星，或者看着这座城市变成死城。”
他抬手，投影仪自动切换画面：市中心广场上，一个银色集装箱正在自动开启，里面是数以千计的金属球体。
“神经病毒扩散器。”观测者说，“选择吧。”
下一秒，他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老陈的探测器显示他已经到了两公里外。
“他不是人类。”老陈颤抖着擦去额头的汗，“是最早期的系统原型，获得了自主意识。”
温雅紧握着宁檬的手：“怎么办？我们甚至不知道其他系统持有者在哪里...”
老陈突然走向一面书墙，按下隐藏按钮。书架旋转，露出后面的保险柜。他从里面取出一个金属盒：“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保护剩余的系统持有者。”
盒子里是五个不同形状的装置：一枚戒指、一个臂环、一对耳钉、一条脚链和一枚舌钉。每个都黯淡无光，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
“这些是...”
“其他五个系统的外壳，程远的那五个不过是拙劣的仿品。”老陈轻声说，“持有者死后，系统核心会自动回归晨星。所以我提前取出了载体。”
宁檬突然明白了：“七个系统中，只有我和温雅的还在运作...”
“不。”老陈摇头，“林沐的镜像系统还在他体内。而且...”他调出另一段监控，显示某个地下设施里，五个培养舱中漂浮着人影，“晨星保存了五个持有者的克隆体，虽然系统核心不在，但肉体记忆还在。”
温雅突然站直身体：“所以如果我们能找到林沐...”
“理论上可以激活六个系统的共鸣。”老陈点头，“但还差一个。”
宁檬的卡片突然投影出一幅地图，上面有个闪烁的红点：“等等...卡片在指引什么...”
老陈倒吸一口气：“第七个地点...是温雪被关押的地方！”
温雅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宁檬及时扶住她。她们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就明白了对方的决定。
“24小时...”宁檬计算着，“足够我们找到林沐和你母亲。”
老陈已经开始收拾装备：“我会联系地下抵抗组织。但你们必须明白——一旦七个系统共鸣开始，作为载体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