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呀?”
那声带着巧克力甜香的、天真到残忍的疑问,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在死寂的神殿里溅起令人心悸的回响。
它没有浇灭格瑞眼中翻腾的地狱之火,反而像投入熔炉的助燃剂,让那黑暗的漩涡骤然收缩、凝聚,爆发出更纯粹、更冰冷的疯狂!
“为什么……?” 格瑞重复着我的话,声音不再嘶吼,反而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他脸上的扭曲癫狂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近乎非人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比之前更汹涌百倍的暗流!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所有的愤怒、屈辱、不甘,都沉淀为一种纯粹的、不顾一切的**毁灭与占有**的意志。
他不再看念安那凝聚着毁灭神威的身影,所有的感官,所有的灵魂,都死死地锁在我身上,锁在我那双依旧倒映着纯粹困惑的黑色眼眸上。
“好……”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如同刀锋般冰冷的笑容,“祁奥阳……既然你那双永恒的眼睛……永远也‘看’不懂……”
“那我就……”
“……做给你看!”
话音落下的瞬间!
格瑞动了!
不再是之前狂暴的扑击,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被激活!速度快到极致,甚至超越了凡人的视觉捕捉!那身象征屈辱的素白麻袍被他狂暴的元力瞬间震碎!化作漫天飞舞的白色碎片,如同为这场亵渎之舞献上的祭奠纸钱!
碎片纷飞中,露出他早已穿在里面的、紧裹着精悍爆发力的黑色劲装!烈元刀并未出鞘,依旧反手缚在背后。但此刻,他本身就是一柄出鞘的、淬着最恶毒诅咒的凶刃!
他的目标,并非我!
而是——我身下那张铺着雪貂皮的软榻!更准确地说,是软榻之下,那片被圣光织愈白玉铃铛柔和光晕笼罩的区域边缘!
他的动作违背了所有物理法则,带着一种预演过千百遍的、刻入骨髓的轨迹!在念安那足以冻结空间的恐怖神威彻底降临、即将将他碾为齑粉的前一刹那——
格瑞的左手,如同鬼魅般探出!
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细微、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的、散发着微弱乳白色光晕的——**丝线**!
那并非凡物!那是圣光织愈的力量本源!是蕴含生命法则与绝对守护意志的神性造物!是他这几个月来,利用“神仆”身份靠近我、在无数次看似卑微的擦拭与侍奉中,如同最耐心的毒蛛,用秘法一丝丝、一缕缕,从白玉铃铛无意识逸散的守护屏障边缘,艰难剥离、窃取、积攒下来的!
这缕丝线微弱,却蕴含着圣光织愈最核心的法则——**隔绝**与**守护**!
此刻,这缕窃取来的神性丝线,被他用燃烧生命本源的秘法疯狂催动!不再是守护,而是被扭曲成了最恶毒的——
**隔绝囚笼!**
“嗡——!”
一声只有法则层面才能感知的尖锐嗡鸣!
那缕微弱的乳白色丝线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它并未攻击圣光织愈的屏障,而是如同最灵巧的毒蛇,瞬间缠绕、融入、**同化**了软榻边缘一小片区域的屏障光晕!
仅仅是一小块!如同在绝对的光明壁垒上,强行撕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扭曲而短暂的“同源缺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念安那蕴含着毁灭意志的神威已然降临!如同实质的冰山,狠狠压下!目标直指格瑞!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缝隙里!
格瑞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凭借着对神殿禁制数月来如同自虐般的研究和那缕同源神性丝线的指引,精准无比地、从那被他强行撕开的“同源缺口”中——**挤了进去!**
“噗!”
如同穿过一层粘稠的水膜!
他突破了圣光织愈的绝对守护屏障!
直接侵入了……我的绝对领域!
距离瞬间归零!
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水、血腥、尘埃和一种如同被烧焦的金属般滚烫的、属于凡人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那气息蛮横地冲散了玫瑰与巧克力的甜香,带着毁灭性的压迫感,瞬间将我笼罩!
“!!!”
巨大的∑(′△`)?!颜文字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炸裂在我脸上!
我怀中的墨玉发出凄厉的尖啸,炸毛欲逃!
念安那银白的瞳孔第一次真正地收缩了!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名为“意外”的裂痕!她的神威锁定了格瑞,但格瑞此刻已与我近在咫尺!强行抹杀,巨大的能量对冲可能会波及到我!
这万分之一秒的犹豫,对格瑞而言,就是永恒!
“现在……”
格瑞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嘶哑、低沉,带着一种大仇得报般的、扭曲的快意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疯狂执念!他不再嘶吼,这近在咫尺的低语,比任何咆哮都更具穿透力,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刺入我的耳膜!
“那双只倒映永恒的眼睛……”
他那只没有握着神性丝线的右手,如同捕食的鹰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猛地抓向我的手腕!动作快!狠!绝!带着要将我骨头都捏碎的力道!
目标——我颈间那枚散发着温润光晕的圣光织愈白玉铃铛!
他要夺取它!或者至少,暂时隔绝它!这是他亵渎蓝图里最关键的一环!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格瑞震碎麻袍、发动突袭、窃取神性丝线撕开屏障、侵入领域、到抓向我的铃铛……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如同演练了千万遍!快得超越了思维!
我脸上的∑(′△`)?!颜文字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
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思考!
在格瑞那只带着滚烫汗意和血腥气的手即将触碰到白玉铃铛的瞬间——
我那只一直百无聊赖拨弄着铃铛的左手,仿佛无意识地、带着时间之神特有的粘稠迟缓感……
微微向旁边……**挪动了一寸**。
极其细微的一寸。
仿佛只是被墨玉的炸毛惊扰了一下。
然而!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寸挪动!
让格瑞那志在必得、倾注了所有力量和算计的、抓向铃铛的鹰爪……
**落空了!**
他的指尖,带着凌厉的风声和滚烫的温度,擦着白玉铃铛温润的边缘,狠狠地、徒劳地抓在了……我纤细脖颈旁、柔软的雪貂皮毛之上!
“嗤啦——!”
昂贵的雪貂皮被他狂暴的力量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格瑞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勾着几缕雪白的貂毛。他脸上的冰冷平静和扭曲快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如同信仰崩塌般的错愕!
他倾尽所有!赌上性命!算计到极致!甚至窃取了神性!才换来这万分之一秒的机会!这近在咫尺的距离!
竟然……落空了?
就因为……她无意识地……挪动了一寸?!
这荒谬到极点的失败,比任何神罚都更残酷地践踏着他的尊严和野心!
“不——!!!” 一声蕴含着无尽绝望和暴怒的嘶吼,终于冲破了他强行维持的冰冷,如同受伤野兽的绝叫,轰然炸响!
他眼中的黑暗火焰瞬间爆燃!所有的计划、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被彻底焚烧殆尽!只剩下最原始、最狂暴、最不顾一切的毁灭欲!
去他妈的铃铛!去他妈的计划!
他要抓住她!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现在!立刻!马上!
格瑞那抓空的手猛地改变方向,不再试图抓向铃铛,而是如同铁钳般,带着足以捏碎星辰的狂暴力量,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抓向我那刚刚挪开、还未来得及收回的——
**左手手腕!**
这一次!
没有意外!
“咔!”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被巨力攥紧的闷响!
我的手腕,被格瑞那只布满薄茧、滚烫如烙铁、沾着血污和雪貂毛的手,死死地、如同最坚固的镣铐般,牢牢地攥在了掌心!
滚烫!粗糙!带着不容抗拒的、毁灭性的力量!属于凡人的、污浊的、炽热的触感,如同最猛烈的毒药,瞬间透过皮肤,狠狠烙印在我的感知深处!
“唔!” 一声短促的痛呼不受控制地从我唇间溢出。
巨大的∑(′△`)?!颜文字彻底被惊骇取代!我猛地抬起头,黑色的瞳孔第一次清晰地、完整地倒映出格瑞那张近在咫尺、因疯狂和绝望而彻底扭曲的脸!那双眼中的黑暗漩涡,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吞噬!
“抓到你了……祁!奥!阳!” 格瑞的声音如同地狱刮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血腥和毁灭的狂喜!他无视了身后念安那已凝聚成实质、带着毁天灭地气息的恐怖神威(那神威因我被制住而投鼠忌器),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掌心这纤细的、仿佛一捏就碎的手腕上!
“永恒?神座?” 他狞笑着,猛地发力,将我从柔软的雪貂皮软榻上狠狠拽起!
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
天旋地转!
我被他如同拽起一件没有重量的玩偶般,硬生生地从那象征着时间之神权柄与休憩的至高王座上——
**拽了下来!**
赤足狼狈地踩在冰冷光滑的白玉地板上,踉跄着几乎跌倒!颈间的圣光织愈白玉铃铛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叮铃”声,乳白色的光晕剧烈闪烁,却因手腕被格瑞死死攥住(那手如同隔绝法则的囚笼),力量无法完全发挥!
“现在!” 格瑞死死攥着我的手腕,那力道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他猛地将我拉近!滚烫的呼吸带着血腥气喷在我的脸上,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倒映着我惊骇面容的紫罗兰色眼眸,占据了全部的视野!他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带着一种扭曲的、狂热的胜利宣言,响彻在死寂的神殿:
“看着我的眼睛!”
“你这双只倒映永恒的眼……”
“……此刻!此地!此生!”
“只能看着我格瑞一个人!”
“看着我如何……”
“……将你拉下神坛!”
神殿穹顶,仿佛有无形的星光在哀鸣,簌簌落下细碎的、如同泪滴般的微光。
时间之神的永恒王座旁。
圣洁的软榻之上。
只剩下被撕裂的雪貂皮毛,和几缕缓缓飘落的银白发丝。
而神座之下。
凡人的手掌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禁锢着神明纤细的手腕。
两双眼睛在极近的距离死死对视。
一双是焚尽一切的黑暗深渊。
一双是倒映着深渊的、破碎的永恒星空。
亵渎,已成。
神坛,已倾。
念安悬浮于空,周身神威如狱,银白的瞳孔冰冷地锁定着下方那紧紧相贴、如同最亵渎图景的两个身影。亿万星辰在她眼中疯狂流转、明灭,酝酿着足以净化一切的最终裁决。
格瑞完成了他的第一步。
他用最疯狂、最不计代价的方式,触碰了永恒。
代价……将是焚尽自身的地狱之火。
而猎物……是否真的已被拉下神坛?
答案,在神明那双终于倒映出凡尘疯狂的眼眸深处,无声地碎裂开来。
通往终局的下篇,业火已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