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蜷在血泊里,那朵深红玫瑰像从他心脏剜出的肉。
>“出去…”他嘶哑的声音混着血沫,指节抠进地板裂缝。
>我跪在他面前,捧起他冷汗浸透的脸。
>“阿瑞,”指尖圣光织愈的白芒照亮他瞳孔里濒死的裂痕,“看着我。”
>他挣扎的力道在触及我眼神时崩塌。
>当唇覆上那染血的冰冷,咳出的玫瑰瞬间化为纯白碎光。
>他反客为主的吻带着铁锈味,像要把我揉进他骨血里偿还。
>终端在黑暗中亮起新消息:
>“难吃。比巧克力还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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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如同一只被利箭洞穿、濒死的孤狼。
窗外扭曲的霓虹光渗进来,在他银色的发梢和剧烈颤抖的背脊上涂抹上一层诡谲而冰冷的色彩。他额头死死抵着地面,每一次压抑的、撕裂般的咳嗽都让整个佝偻的身体痛苦地痉挛,粘稠的暗红血液混合着破碎的、无法分辨的内脏碎屑,从他紧捂的指缝间不断溢出,在金属地板上洇开一片刺目的、不断扩大的血泊。
而那朵妖异的深红色玫瑰,就静静地躺在这片血泊中央。花瓣深浓得近乎发黑,层层叠叠,带着一种被强行催熟的、病态的艳丽。花心处沾满了粘稠的血块,像一颗刚刚从宿主心脏最深处剜出来的、仍在微弱搏动的肉瘤。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腻腐朽花香,如同有形质的毒雾,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宣告着生命的急速流逝和诅咒的最终绽放。
他那只沾满血污的手,徒劳地伸向那朵花,指尖因为剧痛和虚弱而剧烈颤抖,每一次试图靠近,都只是在地板上划出更多带血的痕迹,却始终无法真正触及,更遑论毁灭。
“出……去……”嘶哑的声音从他紧捂的唇齿间挤出,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沫。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撕裂的肺腑中强行扯出。那只抠着地板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指甲深深嵌入金属地板的细微裂缝中,仿佛要将自己钉死在这片绝望的血污里。
骄傲如他,冷酷如他,此刻却像一头被剥光了所有尖刺与利爪、暴露着最致命伤口的野兽。拒绝被窥视,拒绝被怜悯,哪怕代价是独自腐烂在这片黑暗之中。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那朵带血的玫瑰狠狠刺穿了。恐惧、愤怒、还有一股汹涌的、不顾一切的怜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迟疑。
我没有后退。
反而向前一步,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溅起点点血珠。无视那刺鼻的甜腐血腥气,无视他身上散发出的濒死衰败气息,我伸出双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捧起了他那张被冷汗和血污浸透的脸颊。
触手一片冰凉!汗湿的银发黏在掌心,带着死亡的湿冷。
“阿瑞,”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清晰地响起。指尖,圣光织愈的白玉铃铛无声浮现,柔和而纯净的乳白色光芒瞬间亮起,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温柔却执拗地照亮了他被迫抬起的脸。
光芒刺入那双紫色的眼眸。
那双曾经冰冷、漠然、如同冻结紫水晶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破碎的裂痕。瞳孔因剧痛和濒死的窒息而涣散、放大,深处翻涌着如同深渊般的痛苦、不甘,还有一丝……被我强行闯入、强行照亮而引发的、更深沉的恐慌与抗拒。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缘、伤痕累累、却依旧本能地亮出獠牙的困兽。
“看着我。”我的指尖微微用力,迫使他涣散的视线无法逃离。圣光织愈那纯净的、蕴含着浩瀚生命气息的光芒,柔和地笼罩着他,试图驱散那缠绕着他的死亡阴霾,却又无法真正触及那深植于他血肉灵魂的诅咒根源。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喉间爆发出更加剧烈的、带着血沫的呛咳!那只抠着地板的手猛地抬起,带着残余的、惊人的力量,狠狠抓向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那是孤狼最后的、本能的抗拒!
然而,就在那沾满血污、冰冷刺骨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刹那——
他的动作,毫无征兆地僵住了。
紫色的瞳孔,在圣光织愈纯净白光的映照下,清晰地倒映着我的脸。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垂落,脸上沾着溅落的血点,眼眶通红,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厌恶,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纯粹的、不顾一切的决心。
那眼神,像一道滚烫的熔流,瞬间贯穿了他眼中所有痛苦的冰层和抗拒的壁垒。
他抓向我手腕的动作,在空中凝固。指尖距离我的皮肤只有毫厘。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无声无息地……崩塌了。
紧捂嘴唇的手,也因为身体的脱力,缓缓地、无力地垂落下来,露出了那被鲜血染红的、紧抿的薄唇。
时机!
所有的犹豫、所有的羞涩、所有属于粉丝面对偶像时那点隐秘的距离感,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最原始、最迫切的救赎本能!
捧着他脸颊的双手微微用力,身体前倾。
在圣光织愈柔和白光的见证下,在窗外光怪陆离的霓虹映照下,在浓烈得令人作呕的甜腐血腥气中——
我的唇,带着决绝的温度,轻柔而坚定地,覆上了他那染满鲜血、冰冷而苍白的唇。
触感冰冷、粘腻,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玫瑰的甜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没有想象中的旖旎,只有一种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粘腻触感,和唇齿间弥漫开的、令人心悸的铁锈味。
然而,就在双唇相触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而磅礴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我与他相接的唇齿间轰然爆发!并非来自我,也并非来自他,更像是某种古老的、沉睡的契约被这不顾一切的触碰骤然唤醒!
圣光织愈的白玉铃铛在我掌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阳般炽烈纯净的光芒!光芒不再是乳白,而是带着一种神圣的金色光晕,瞬间将我们两人完全吞没!
“呃——!”
格瑞的身体猛地绷紧,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如同被滚烫的烙铁贯穿!
他面前地板上,那朵在血泊中妖异绽放的深红玫瑰,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发出了“嗤”的一声轻响!
紧接着,在炽烈金光的照耀下,那深浓得发黑的花瓣,颜色如同潮水般飞速褪去!从令人心悸的深红,褪成艳红,再褪成浅粉,最后化为一片纯粹无瑕的、晶莹剔透的纯白!
整朵纯白的玫瑰,在金光中悬浮而起,花瓣片片分离,化作无数细碎的、闪烁着柔和微光的纯白光点!如同被净化的星尘,带着一种圣洁而温暖的气息,轻柔地萦绕在他周身,然后缓缓地、如同百川归海般,融入了他的身体!
他体内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腐衰败气息,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浓雾,瞬间烟消云散!
“唔……!”
禁锢被打破的瞬间,一股沛然莫御的反作用力猛地袭来!
不再是濒死的虚弱和抗拒!那是一种沉睡的火山被骤然点燃、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狂暴力量!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捧着他脸颊的手腕就被一只冰冷却带着惊人力量的大手猛地攥住!力道之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掠夺的强势!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攫住了我的腰和后颈!
天旋地转!
位置瞬间颠倒!
后背重重撞上冰冷坚硬的地板,发出一声闷响,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位般的疼痛。眼前一片眩晕的金星乱冒。
而格瑞的身影,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凶兽,带着一身尚未干涸的血迹和劫后余生的、滚烫而危险的气息,沉沉地覆压下来!
他的一只手依旧死死攥着我的手腕,仿佛要将那脆弱的骨头捏碎,另一只手则如同铁箍般禁锢着我的后颈,断绝了任何退避的可能。
那双紫色的眼眸,在圣光织愈尚未完全消散的金色光晕中,近在咫尺地俯视着我。瞳孔深处,所有濒死的破碎和恐慌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暴风雨后尚未平息的海面般的幽邃!那里面翻滚着劫后余生的狂澜、难以置信的震撼、以及一种……被强行撕开所有伪装、暴露了最脆弱核心后所引发的、近乎本能的、想要将对方彻底吞噬以掩盖或偿还的……狂暴占有欲!
然后,他低下头。
不再是轻柔的触碰。
那是一个带着血腥味和铁锈气息的、冰冷而凶狠的吻!如同报复,如同掠夺,如同确认!滚烫的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蛮横地撬开我的唇齿,带着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属于格瑞本身的、如同寒冰湖冻石般的冷冽气息,长驱直入!
唇舌被粗暴地纠缠、吮吸,带着一种近乎撕咬的力道。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混合着他冰冷的气息,带来一种窒息般的眩晕感和尖锐的痛楚。后颈和手腕被禁锢的地方传来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沉重的身体压得我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挣扎都被更强势地镇压。
这不是温柔的吻。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带着血腥味的征服与标记。像是孤狼在确认自己濒死时被强行拖回的领地,要用最原始、最暴烈的方式,将施救者一同拖入他混乱而滚烫的深渊,用疼痛和窒息来偿还那无法言说的、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的“债务”。
圣光织愈的纯净金光早已消散,房间里只剩下窗外霓虹投下的、冰冷而混乱的光影,映照着地板上尚未干涸的暗红血泊,和这激烈到近乎暴虐的、带着血腥味的唇舌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禁锢着手腕和后颈的力量,终于缓缓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迟疑,松开了。
沉重的压迫感撤离。新鲜的空气涌入火烧火燎的肺叶,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
格瑞撑起身体,退开了些许。他依旧半跪在我身侧,银发凌乱地垂落,遮挡了部分侧脸。胸膛微微起伏,呼吸还有些不稳。唇上沾着新鲜的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我的。那双紫色的眼眸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遮掩了所有翻涌的情绪。
房间里一片狼藉的死寂。只剩下我急促的喘息和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交织。
地板上那朵带血的玫瑰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片被纯白光点净化过的、颜色稍浅的印记。浓烈的甜腐花香也彻底消散,只剩下淡淡的、属于新鲜血液的铁锈味,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冰冷的空白。
就在这时——
嗡。
手腕上,那沉寂了片刻的选手终端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地亮起蓝光。
【您有一条新消息。来源:匿名。】
心脏在剧烈的余悸中,猛地一跳。
指尖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微颤,点开了消息。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依旧是那冰冷、简洁、毫无情绪起伏的风格,每一个字都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难吃。比巧克力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