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狮视角)
>卡米尔终端的光标在“呼吸道异物消失”的绿线上定格。
>帕洛斯碾碎指尖的冰晶:“…白玫瑰?”
>佩利挠头:“老大啃野猫嘴干嘛?”
>当染血的玫瑰刺穿喉管的刹那——
>我扯过她颤抖的衣领撞进那片惊愕的星海。
>齿间溢出的命令混着血腥气:
>“敢说出去就杀了你。”
>月光穿透她凌乱的发丝,
>映亮我掌心紧攥的巧克力锡纸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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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丛林的夜,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篝火苟延残喘,光跳跃在嶙峋的黑岩上,将深紫色的披风边缘灼成流动的暗金,却暖不透骨髓深处渗出的寒。卡米尔坐在火堆对面,红色帽檐压得极低,微型终端的幽蓝光芒在阴影里勾勒出他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屏幕被刺目的红框占据:【目标生命体征:危急!呼吸道阻塞98%…血氧饱和度骤降…能量核心濒临崩溃…关联异常:高浓度精神污染实体化…】光标在“实体化”三个字上疯狂闪烁,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
喉间不再是麻痒。
是绞杀。
亿万根冰冷的、带着倒刺的荆棘,从气管最深处疯狂滋生、蔓延、绞紧!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像吞咽着烧红的刀片,肺叶在绝望的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浓烈的铁锈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到发腥的玫瑰香气,混合成死亡的毒雾,死死堵在鼻腔和口腔。
雷狮的背脊死死抵着冰冷的岩石,粗粝的石面几乎要嵌进肩胛骨。深紫色的瞳孔因窒息而涣散,倒映着跳跃的、扭曲的篝火,那火光渐渐幻化成她后颈那道荆棘缠绕的元力印记——白日石林里,她旋身挥剑时绷紧的线条,汗珠滚落,没入衣领下若隐若现的暗红与紫电。像一枚烙印,烫在他从未设防的领域。
该死的印记。该死的…祁奥阳。
“咳…呃!” 压抑到极致的闷咳从紧咬的齿关挤出,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攥紧的拳头指节青白,手背上昨夜被她泪水灼烫过的皮肤,此刻却成了唯一的、虚假的热源。不能…绝不能在死前让她看到这副狼狈!
“老大?”佩利含混的声音带着油腻的睡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他刚啃完兽腿,浑浊的黄色眼珠死死盯着雷狮剧烈起伏、却吸不进一丝空气的胸膛。“噎…噎死了?”
阴影里,帕洛斯无声地勾起唇角,指尖一朵液态黄金凝成的玫瑰悄然绽放,花瓣边缘凝结的冰晶折射着妖异的光。他异色的瞳孔扫过雷狮紫绀的脸色和脖颈暴突的青筋,又落向对面那个被惊醒、正茫然撑起身的身影,声音轻得像毒蛇滑过枯叶:“佩利,关心则乱。老大只是……”他顿了顿,冰晶玫瑰在他指尖无声旋转,寒意更甚,“在品尝一种特别的‘花’。白色的…玫瑰?”最后两个字带着赤裸裸的恶意和探究。
“花?”佩利挠着乱糟糟的金发,困惑地看向雷狮脚边——那里除了岩石和尘土,空空如也。但他的目光扫过雷狮滑落的披风下,露出的贴身口袋边缘,一个用锡箔纸仔细包裹的、小小的方形轮廓在篝火微光下若隐若现。“野猫给的破巧克力有啥好藏?都碎成渣了!”他瓮声瓮气地嘟囔,带着纯粹的、不合时宜的困惑。
野猫。
祁奥阳。
这个名字如同点燃引信的最后一点火星,引爆了喉间早已堆叠到极限的毁灭性能量!
轰!
一股无法抗拒的、带着尖锐倒刺的实体洪流,混合着粘稠滚烫的血液,如同火山爆发般,猛地冲破了他所有强行筑起的堤坝!从撕裂的喉管深处,疯狂地、决绝地喷涌而出!
“呃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伴随着剧烈的呛咳撕裂了夜的死寂!雷狮猛地弯下腰,一手死死抠住自己的脖颈,指甲深陷入皮肉!另一只手撑住地面,指节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深深陷入冰冷的泥土!深紫色的披风彻底滑落肩头,露出右肩那道狰狞的、属于她的齿痕,在剧烈痉挛中微微颤抖。
噗!噗!噗!
不是花瓣。
是荆棘。
带着尖锐倒刺的、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实体荆棘!裹挟着大股大股粘稠的、暗红色的血块,如同被暴力拔出的血肉根系,争先恐后地从他大张的口中、从指缝间喷涌、迸溅出来!落在冰冷的黑土上,沾染了泥污,却依旧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甜腥玫瑰香气和绝望的铁锈味!
篝火的光被这惨烈的一幕映得一片猩红。死寂笼罩,只有雷狮濒死般的呛咳、喘息,和荆棘簌簌落地、血块砸在泥土上的粘腻声响。
佩利彻底石化,手里的兽骨“啪嗒”掉地,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卡米尔悬在虚拟键盘上的手指第一次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屏幕的红框被喷溅的血光染得更刺目。帕洛斯指尖的冰晶玫瑰无声碎裂,化作点点消散的金芒,他异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地上那些带着血肉残渣的暗红荆棘,眼底翻涌着冰冷的惊骇和一丝荒谬的……了然。
祁奥阳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彻底惊醒,撑着身体坐起,睡意全无。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她茫然地看向篝火这边,目光先是落在蜷缩咳血、如同濒死凶兽的雷狮身上,然后,缓缓地、不可置信地,移向了他脚边那片散落的、沾满血肉泥污的、暗红色的荆棘丛。
时间,仿佛被冻结在荆棘喷涌的瞬间。
篝火的光芒在她骤然睁大的黑色瞳孔里疯狂跳跃,映照出清晰的、由茫然到惊骇、再到某种近乎本能恐惧的剧变!她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颤抖着,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瑟缩。
最后一股带着心脏碎块般剧痛的荆棘洪流,混合着粘稠的黑血,猛地冲上喉头!雷狮的意识在窒息的黑暗边缘摇摇欲坠,视野里只剩下那片惊惶的、倒映着自己最不堪模样的黑色星海。
不!
不能死在她面前!更不能…以这种可笑的方式!
濒死的绝望和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本能的疯狂,压倒了所有的骄傲和暴戾!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那致命的荆棘即将彻底撕裂他气管的刹那——
雷狮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右手,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凶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猛地、死死地攥住了祁奥阳纤细的衣领!
巨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从睡袋边缘猛地拽起!拖向自己!
“唔!” 祁奥阳短促的惊呼被扼杀在喉咙里!天旋地转!眼前是雷狮因剧痛和窒息而扭曲、沾满血污的、放大的脸!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甜腻的玫瑰残香,如同最霸道的毒药,瞬间灌满了她的口鼻!
没有丝毫停顿!没有丝毫犹豫!
雷狮滚烫的、带着浓烈血腥味的唇,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地、精准地、撞在了她因惊骇而微张的、冰冷的唇瓣上!
冰冷与滚烫瞬间交融!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篝火的光凝固在两人紧贴的侧影上。佩利彻底傻眼,如同被雷劈中。卡米尔帽檐下的深蓝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帕洛斯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冻结,异色的瞳孔里只剩下纯粹的、难以置信的荒谬!
就在双唇相触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温和却沛然莫御的纯净能量,如同春日破冰的暖流,从祁奥阳的唇间、从她体内沉睡的圣光织愈本源中,毫无阻碍地、汹涌地传递过来!这股力量带着生命最本初的清新气息,如同最温柔的救赎之光,瞬间冲散了那盘踞在雷狮喉间、疯狂肆虐的实体荆棘!
嗤嗤嗤——!
如同积雪遇到烈阳!那些狰狞的、带着倒刺的暗红荆棘,在接触到这股纯净能量的瞬间,发出细微的消融声!它们疯狂地扭曲、萎缩,从坚硬冰冷的实体,迅速化为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最终如同被净化般,化作点点闪烁着微弱白光的星尘,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两人紧贴的唇齿间和冰冷的夜空中!
喉间致命的阻塞感瞬间消失!
清凉的空气如同甘泉,疯狂涌入几乎被撕裂的肺叶!剧烈的呛咳和窒息感如同潮水般退去!雷狮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清晰地映出近在咫尺的、那双因极度震惊而瞪大的、如同蕴藏着整个破碎星河的黑色眼眸!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软和冰冷,感受到她身体因恐惧而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感受到她紊乱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脸上未干的血污……
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而汹涌的悸动,如同被点燃的野火,瞬间席卷了他刚刚脱离死亡深渊的躯壳!比喉间的荆棘更灼热!比雷霆的力量更狂暴!
这陌生的失控感让他瞬间暴怒!
几乎在呼吸恢复通畅的同一秒!
雷狮猛地向后撤开!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狼狈的迅疾,粗暴地拉开了两人紧贴的距离!
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带来劫后余生的刺痛,也唤醒了被短暂压下的、属于雷狮的暴戾和那滔天的、被窥破最不堪秘密的羞怒!
他沾着血污和星尘微光的左手,如同铁钳般,再次、死死地攥住了祁奥阳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将她因震惊而瘫软的身体猛地拽到自己眼前,近得鼻尖几乎相触!
深紫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毁灭的余烬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死死锁住她惊魂未定、唇上还沾着他鲜血的脸。嘶哑到极致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刀锋,裹挟着尚未散尽的血腥气和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晰地砸进祁奥阳的耳膜:
“敢说出去……”
他齿间溢出残余的血沫,染红了森白的牙齿,紫眸深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偏执。
“就杀了你。”
嘶哑的尾音带着血腥气的余韵,消散在死寂的夜空。
篝火的光微弱地跳跃了一下,映亮了他掌心——那里面,不知何时,紧紧攥着一样东西。不是荆棘,不是血块。
是那张被仔细抚平、却依旧布满深刻皱痕的、沾着一点暗红血渍的巧克力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