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池呆愣了一会儿,跟着行礼:“属下全凭主子吩咐。”
徐乐婉把人叫到跟前细细叮嘱了一番,二人点头应下,后退了出去。
“小姐,徐府命人把衣物送了过来,让小姐务必试试,不合适还有时间修改。”这边刚结束,夏至捧着锦盒从外面进来。
“嗯,放下吧。”是远香近臭吗?当然不是,是徐府发现她身上有利可图。
“进宫马虎不得,小姐还是试试吧?”夏辞察觉到主子平静表面之下的不屑,轻声劝解。
“那便看看吧。”徐乐婉起身。
事实证明,一品高门养的裁缝手艺颇好,裁剪出来的衣物很是合身。徐乐婉也清楚,让她去试穿衣物本就是个借口。
“小姐,这身您穿着格外好看。”云锦挑出一套绣满浅绿色竹子的衣裙。
原本男性穿竹纹衣物的多,不知哪位绣娘心思巧妙,绣制了一套衣裙。
“我看这套也甚好,那便是它吧。”徐乐婉用手指点了点。
“小姐,还有鬓钗呢。”夏至打开旁边的小匣子,拿出一对做工精巧的钗环。
徐乐婉看过去,钗身由纯金打造,线条流畅而优雅。钗首玉质的莲花盛放,花瓣层层叠叠,细腻的纹理犹如真花一般。每片花瓣的边缘都经过精心打磨,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莲花周围环绕着金丝制成的缠枝纹,宛如生动的藤蔓,蜿蜒伸展,与莲花互映,相得益彰。
“与长公主府得来的那支莲花簪放一起吧。”徐乐婉看罢心情不错,要是没这么一出,真不知这钗环以后会是谁的。
而此时,京城正阳门内外已是人山人海,街巷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踮脚的,爬树的,甚至连两旁的房顶上都有人。
“来了,来了!”随着人们的低喊声,远处烟尘渐起,一列黑甲铁骑当先开道。马身披挂鳞甲,蹄声如闷雷滚动,骑士们面覆冰冷的面具,只余一双眸子散发着冷冽的光芒。
其后是步卒方阵,玄甲如墨,枪戟如林,每踏出一步,便响起铁靴敲击地面之声,整齐划一,似战鼓雷动。
再往后是几辆马车,几名精兵良将护在马车的周围,宣示着马车不容侵犯。
肃杀的气氛弥漫在周围,百姓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全神贯注的看着。
旁边文轩阁的二楼之上,方浅浅捏紧手中的帕子,在马车经过的时候,两眼冒光:“诗诗表姐,马车前面那两位是不是顾将军家的两位公子?”
徐乐诗也在看,但她很气,因为她精心布置好了陷阱,徐乐婉吱都没吱一声就放了她的鸽子。
这个时候的文轩阁包间多贵啊,都掏了她自己的腰包。
“是吧。”听到方浅浅的话,她不咸不淡的应了声,脸上都糊着铁甲呢,谁看的清楚。
方浅浅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灼热的目光紧紧盯住经过窗下远去的人影,心中暗想:要是能接近顾家就好了,这般威风凛凛,若她能嫁进去……
几千人马,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完,人影都看不到了,空气中仿佛还弥留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百姓们的嘈杂声大了起来,吆喝着,交谈着慢慢从街边涌向四面八方。
拥挤在窗下的人很快散了个干净,也带走了方浅浅那颗不安定的心。
“表姐,我们走吧?”
徐乐诗捏着帕子不甘心,她计划着在铁甲军经过的时候让徐乐婉从窗户掉出去,栽在百姓的人群中。这样就能让她受伤入不了宫,就算入宫,身上带伤也无法弹奏。
还能沦为京城的笑柄,正所谓登高跌重,刚出了风头就丢丑,比没出过风头的嘲讽更重。嫉妒的心理人人都有,谁能心安理得的看着别人光芒万丈呢?
然而,人没来,她准备的一切都白费了。
“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会儿。”徐乐诗脸色寡淡的回道。
察觉到对方的冷淡,方浅浅象征性的安慰了几句:“来日方长,表姐不用急。”
“表妹说的是。”徐乐诗扯了扯嘴角,来日方长,然而她隐约间觉得自己貌似是那个没有时间的人。
方浅浅走了,她急着去收集顾家的消息。
徐乐诗脸色晦暗不明的坐了良久,秋桃从外面推门而入,期期艾艾的唤了声:“小姐。”
自从上次带主子出府被打了后,秋桃的胆子就小了很多,不怎么敢往主子跟前凑,就算是传消息都是这般小心翼翼。
见她过来,徐乐诗知道,是褚家的人又来了:“你们去门外守着。”
这次来的依然是吴氏,面色憔悴,皱纹细密。
“这次前来又是何事?”徐乐诗看到她心底就止不住的失落,那么多的钱财送进去就像肉包子打狗,勉强听到两声叫然后什么都没了。
吴氏手拽着衣襟有些局促:“之前铺子里雇了几个帮手,眼下生意不好,他们的月银发放不出来,天天在跟我们闹,你看……”
“生意做成这样,还要什么帮手?赶他们走不就行了?”徐乐诗觉得这人真是蠢到家了,自己都快顾不过来了还想着别人。
吴氏惊慌一瞬:“不行!”
徐乐诗皱眉,疑惑的看过来。
“他们,他们当年看到了一些事情,若是不付银钱赶走,怕是会到处乱说——”吴氏结结巴巴的补充道。
“莫非是……”
“对对,就是他们。”没等话说完,吴氏忙不迭的点头。
徐乐诗头疼,当年的事确实被几个人看到,孙婆子算一个,还有现在布庄帮忙的人。上次就因为讹了两百两银子,闹到她这里,现在又闹?
不过这种秘辛被人抓在手里的感觉真是不好,时不时就被威胁一下。
“掌柜的怎么说?”
“掌柜的意思是,是看看你这边能不能,再给点……”吴氏说的小心翼翼,这样的场景在最近半年里没少出现。
徐乐诗叹了口气:“就算我给,只能解决眼前的这一点麻烦。”
吴氏不解:“能解决眼前的麻烦就行,毕竟生意还得做呢。”
“我上次给的银子呢?”徐乐诗问道。
“上次,上次去进货,回来才发现被人骗了,布匹只有外面一截是好的,里面的全是次品,没办卖上高价,只能,低价处理了。”吴氏心虚的不敢抬头。
“你们没想过是店铺的人伙同别人在做局吗?”徐乐诗才不信那么多巧合。
“啊?”吴氏茫然,“这样做他们也没好处啊?”
“把银子从中间拿走不就是好处?”徐乐诗看着她迷惑的样子就来气。
“可,可万一他们没做,还把人激怒了,当年的事不就……”
徐乐诗俯身:“你且过来。”
吴氏走上前,徐乐诗低声道:“把柄在别人手中始终是个隐患,记住,只有死人的嘴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