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就在当天晚上,离县县府粮仓失火。
数十米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离县。
县衙捕快和守城军纷纷赶来救火。
但粮仓内堆积如山的粮食,成了最好的引燃物。
无论众人如何救火,都无法熄灭半分。
张帆披着一件衣服站在院子中,朝着火光的方向遥望。
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冲着身后的白芸娘道。
“写信给我父亲,是时候逼朝廷一把了。”
白芸娘点头将早已写好的书信绑在飞鸽的腿上。
用力一抛,飞鸽展翅迅速消失在夜空当中。
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天,十几万担粮食彻底变成了一堆齑粉。
这件事情迅速通过各种渠道传递到白玉京。
文帝一收到消息当场震怒。
他怒的不是火势无法控制,而是十几万担粮食究竟从何而来?
“老三啊老三,是我小瞧你了!”
文帝眼神犀利,原本以为西北军就是三皇子的底气。
但如今十几万担粮食曝光,文帝内心竟然产生了一抹恐惧。
这个逆子囤积这么多粮食是要干什么?
想到最坏的可能,文帝的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丝杀意。
第二天早朝开始。
文帝板着一副臭脸坐在龙椅上。
底下的朝臣都察觉到了文帝脸上的表情,纷纷低下脑袋不敢出声。
文帝冷冷扫过在场众人沉声道。
“离县县令监守自盗,导致县衙粮仓失火。”
“今日起革去县令一职,发配苦寒之地。”
“诸位臣公,这离县县令的人选该由谁顶替?”
文帝一开口底下就陷入了一片安静。
能站在这里的臣子都是消息灵通的人。
他们都已经得到离县大火的内幕。
原本不想参与此事,毕竟牵扯到西北军和皇子内斗。
弄不好好会引火烧身,把自己也点着了。
但没想到文帝今天什么都不谈,一开口就是离县的事情。
这让众人想回避也回避不了。
这时一名吏部官员站了出来。
“陛下,离县是西北重镇,县令人选需要谨慎。”
“你有人选吗?”
“臣推举礼部郎中李大人。”
文帝扫了一眼那名官员没有接话,显然对这样的安排非常不满。
朝廷内的派系区分很明显。
太子掌管户部,主文职官员。
三皇子掌管兵部,主武职官员。
而五皇子掌管礼部,同样是文职官员。
这位吏部官员推荐的李大人,正是五皇子的手下。
离县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五皇子的手下,绝对不是文帝希望看到的。
更何况这次大火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
文帝正好可以安排自己的心腹进入离县。
在西北军的腚眼上钉上一枚钉子。
文帝沉思片刻,看向默不作声的宰相张安明。
平时有什么决策,张安明一定会站出来说两句。
今天却像没事人一样一言不发,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张爱卿,你有什么举荐的人?”
“一切听从陛下定夺。”
张安明一句话就把皮球踢了回去。
文帝心中暗骂老狐狸,这是知道自己想对离县动手,不想参与进来。
不过张帆那小子现在就在西北军。
真的让张安明安插一个人进来,最不放心的人反而是文帝。
三皇子五皇子的人不行,宰相的人也不行。
为今之计,只有安排太子的人才行。
文帝这样想着,看向太子一侧。
正打算开口,一名白须白发的老者站了出来。
“陛下,臣想举荐一人。”
“老爱卿请说。”
“臣举荐春花县代县令刘文进,此人刚正不阿办事稳妥,必定能胜任县令一职。”
刘文进?
这个名字文帝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自己任命过大大小小的官员。
一个小小的县令不值得他关注,可既然有人提出来了,文帝就要好好重视一番。
看了一眼那名老臣的站位。
应该是太子一方的。
可太子此时的表情却显得很迷茫,似乎也在回忆刘文进是谁。
反观三皇子五皇子这边,脸色就非常难看。
尤其是五皇子,他一直四处打听。
都没有探听到刘文进究竟是谁的人。
只是从他的人际关系中得知,他与前户部侍郎周一路是同窗。
周一路就是太子的人,现在还关在刑部候审。
而刘文进却从一名普通的师爷,进入到了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当下五皇子站了出来沉声道。
“父皇儿臣反对!”
“哦?理由呢?”
“那个刘文进资历不足,春花县出事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师爷,如今只是一个代县令而已。”
“这么说他对一个县的管理很有经验?”
五皇子原本想抹黑刘文进,没想到一句话反而让文帝给问懵了。
刘文进科举落榜之后,就回到春花县教书,之后被县令看中破格成为师爷。
已经在春花县干了好几年时间。
虽然没有官职,但对一个县的管理已经有很丰富的经验。
文帝之所以封他为代县令,一是没找到合适的人过渡一下。
二是刘文进确实有些本事。
如果此人能堪大用,未必不能封一个县令当当。
如今离县确实需要这样一名经验丰富能力强的人去坐镇。
最好是哪一方都不是,无依无靠的闲散人。
这样文帝才有机会掌控西北的局势。
有了张帆作为内应,雷冰从旁协助,再加上离县的支持。
拿下西北军的控制权指日可待!
文帝已经想好了一系列对策。
他对刘文进充满了信心,正准备开口,宰相张安明站了出来。
“臣反对刘文进,成为离县县令。”
“张爱卿为什么?是因为刘文进的资历嘛?”
“臣因为私事,刘文进曾经出言顶撞过犬子,因此他就任离县县令对犬子不利。”
此言一出所有人目瞪口呆。
心想张宰相一世英名,今天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
因为顶撞你儿子,就挡住别人的前程,这事说到哪里都不合适。
文帝也微微皱眉,张安明平时不这样,绝不会意气用事。
今天怎么会为了他那个儿子说这样的事。
这岂不是说,他是个肚量狭小,睚眦必报的人吗?
文帝再次看向张安明,发现他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刚才那番话而动摇。
反而炯炯有神的盯着文帝。
文帝脸色一冷,当下道。
“张爱卿真是糊涂了,朝廷大事怎么能因为私事结怨?”
“朕已经决定,由刘文进担任离县县令,此事不必再议论。”
文帝定了调子,众人也只能低头行礼。
只是在众人没发现的角度,张安明的嘴角却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