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小路往前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染料特有的微酸气息，老染坊到了。
染坊门口挂着几匹靛蓝色的布，随风轻微晃动，院子里晾着各种颜色的布料。
谢云清走进院子，仔细观察起来。
“东风与染，揉蓝春水，湾环清浅。”
诗句在脑海里回荡。
“东风……春水……湾环清浅……”
他低声自语，视线掠过院子中央的水井和旁边引水的小渠，“湾环清浅……是指水渠的形状，还是……别的什么？”
他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检查了晾晒的布匹和水井周围，又推门进了旁边的作坊。
染缸、工具、染料……一切都井然有序。
顾承霄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目光沉静，看似在观察环境，余光却始终未离开他专注的身影。
谢云清的目光扫过作坊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细节。
他走到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那里有些破旧的染缸和木架。
他注意到，在一个废弃染缸的底部，有一道不起眼的白色涂料痕迹，这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符号画得很拙朴，像一条蜿蜒的溪流，旁边点缀着几个小圆点，隐隐应了“湾环清浅”那句诗。
他走上前，仔细辨认。
符号旁边，似乎贴着什么东西。
他伸手揭开上面的灰尘和杂物。
一块硬纸板露了出来。
上面画着图画的一角，正是拼图碎片！
“找到了！”
谢云清的声音带着惊喜。
他几乎是立刻转过身，想与顾承霄分享这份喜悦。
顾承霄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逆着光，面色平静，但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映着他此刻兴奋的神采，嘴角似乎细微的上扬起来。
【卧槽！清清好厉害！这都能找到？！名侦探清上线！】
【清清刚才是不是差点错过了？还好观察仔细！】
【顾总全程盯妻，哦不，盯队友！那眼神，啧啧啧，我就问还有谁！】
【顾总是不是笑了？绝对是笑了！虽然很淡，但我截图了！】
镜头适时切换。
何天乐、张逸峰和梁梓华老师那组，正在一片竹林里转悠。
“这写的啥啊？‘竹影婆娑，风声低语’？竹林里哪儿没有竹影风声啊！”何天乐抓耳挠腮。
张逸峰则拿着一个刚捡到的竹刻小熊猫，翻来覆去地看：“这……不是拼图吧？”
梁老师笑着摇头：“像是个旅游纪念品。”
三人面面相觑，有些泄气。
另一边，林芷若和苏小妍在一棵挂满红布条的树下。
“‘姻缘树下，心愿缠绕’，线索肯定和这些红布条有关！”苏小妍信心满满。
林芷若眼尖，指着树枝高处一个系得很牢固的红色锦囊：“会不会在那个里面？”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长杆子把锦囊勾了下来，屏息打开。
里面掉出一张折叠的红纸，写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祝福语。
苏小妍：“……”
林芷若：“……看来，我们还得继续找。”
直播间观众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心疼苏小妍和芷若小姐姐！】
【何老师那组也太惨了，找到个假的！】
【对比之下，霄清组简直是开了挂啊！一找到地方就找到了！】
【这就是智商担当和……和气场担当的组合吗？】
谢云清手里拿着第一块拼图，心里松了一口气。
顾承霄自然地接过，然后从之前的线索卡信封里，抽出了第二张线索卡。
这次的字迹变了，像是孩童稚嫩的笔触，歪歪扭扭地写着：
“最高的学堂，藏着秘密的窗。”
远在几百公里外的城市公寓里，苏沐面色铁青地看着直播屏幕里，谢云清找到拼图后转身望向顾承霄时，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兴奋与依赖，以及顾承霄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柔和。
助理小心翼翼地汇报：“沐哥，我们安排的人……没带起什么节奏，谢云清那边……应对得很好。”
话音未落，苏沐就猛地抓起桌上的平板电脑，狠狠砸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屏幕应声碎裂。
“滚出去！”苏沐的声音冰冷刺骨。
助理吓得一哆嗦，连忙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那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刺眼极了。
苏沐死死盯着碎裂的屏幕上定格的模糊画面，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谢云清，你等着。
***
村里的小学就在不远的山坡上，是附近最高的建筑。
两人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地方。小学还在假期，校园里很安静。
“最高的学堂……秘密的窗……”谢云清仰头看着教学楼一排排的窗户，“会是哪一扇？”
顾承霄的目光扫过，最终定格在二楼最右侧，一扇朝南的旧式木框窗户上。
那扇窗户比其他的窗户多了一个小小的、像是后来加装上去的透气窗，窗台上还放着一盆枯萎的小盆栽。
“那里。”顾承霄言简意赅。
谢云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注意到了那扇窗的与众不同。两人绕到教学楼后面，找到可以上二楼的楼梯。
果然，在那扇旧窗户的窗台上，盆栽后面，压着下一个拼图碎片和线索卡信封。
“岁月为冠，荫庇一方，根深之处有回响。”
谢云清念出声，琢磨着这几句话。
“岁月为冠……说的是年纪很大？”
“荫庇一方……像是在保护着什么。”
“根深之处有回响……”他微微蹙眉，“回响？声音？”
他抬头看向顾承霄，眼里带着询问：“村口那棵最大的老槐树？”
顾承霄点了下头：“村里最老的一棵树，有几百年历史了，村里人都说它有灵性，是村子的守护树。”
两人不再犹豫，立刻动身前往村口。
远远就看到那棵老槐树，巨大的树冠像一把撑开的绿伞，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凉。
树干粗壮，恐怕要四五个人才能合抱。
树下有几位老人坐在石凳上聊天，见他们过来，都笑着打招呼。
谢云清笑着回应，简单解释了他们在做节目任务。
得到老人们“那你们可得好好找找，这老槐树宝贝多着呢”的鼓励后，他开始在树下仔细搜寻起来。
“根深之处有回响……”
他绕着树根转了几圈，脚下踩着落叶和泥土。
在一个特别粗大的树根隆起的旁边，他注意到一块地方的泥土颜色有些不同，显得松动。
他蹲下身，用手拨开表面的浮土。
一个旧旧的木盒子露了出来。
“应该就是这个了！”谢云清心头一跳，带着几分期待。
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从土里取出。
他没急着打开，而是抬头看向顾承霄，眼里闪烁着求证的光芒。
顾承霄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打开。
谢云清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木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块拼图。
但一看清，他的表情凝固了一下。
这块拼图是空白的。
谢云清的心沉了一下。
有点无奈。
他把空白拼图和卡片拿给顾承霄看，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肯定就是这里了。”
他找了个干净的石凳坐下。
顾承霄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两人重新拿出那张线索卡。
“岁月为冠，荫庇一方，根深之处有回响。”
谢云清把卡片平放在膝盖上。
“肯定是老槐树，这个没错。”
“那为什么是空白拼图？”
他想不通。
顾承霄安静地看着卡片，“根深之处……”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根……滋养树木的是什么？”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