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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静的尖叫像一根钢针扎进许墨的耳膜。
他扶着张峰的手微微发颤，视野边缘还浮着刚才瞬移留下的残影，喉咙里泛着铁锈味——那是过度使用空间能力导致的内出血。
\"山脊线后......\"张峰的加特林枪管还在冒烟，此刻却垂落在身侧，枪口缓缓抬起，\"那影子的轮廓......是甲壳？\"
许墨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能\"看\"到，在普通人肉眼无法触及的能量层面，那团阴影正翻涌着暗紫色的光带，每一道光带都像活物般扭曲，与地底残余的虫群脑波形成共振。
空间徽章贴着他心口发烫，纹路里的蓝光几乎要灼伤皮肤——这是自核战以来，他的神秘空间第一次发出如此强烈的警告。
\"许队！\"通讯器里突然炸响王强的嘶吼，\"左翼防线被撕开了！
那些虫子......那些虫子比装甲车还大！\"
许墨猛地抬头。
远处传来金属断裂的轰鸣，他看见原本由钢筋混凝土构筑的防御工事像纸糊的玩具般坍塌，一只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型虫类破墙而出。
它的甲壳泛着油亮的深黑，前肢末端的刃状突起正滴着腐蚀性液体，所过之处，钢铁防线滋滋冒起青烟。
\"是吞噬者。\"许墨咬着牙说出这个词。
三天前陈静截获的虫族通讯里，曾提到过这个代号。
当时他以为不过是高阶虫类，现在看来——那些脑虫不过是母虫的耳目，真正的杀器，是这些被基因改造过的战争兵器。
张峰的手突然攥紧他的胳膊：\"中央区域还有三百人没撤！
我带突击队回去！\"
\"不行。\"许墨抓住张峰的战术背心，\"虫群现在是集群意识，你回去就是送死。
王强！\"他对着通讯器吼，\"应急屏障还能撑多久？\"
\"三分钟！\"王强的声音带着机械运转的嗡鸣，许墨甚至能想象他跪在控制台前，手指在布满裂痕的操作屏上翻飞的模样，\"冷却系统坏了三个，我让小刘用身体顶着散热口......许队，屏障启动后我可能来不及撤。\"
\"你必须撤。\"许墨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基地的防御图纸在你脑子里，人类需要能重建家园的工程师，不是烈士。\"
通讯器里传来短暂的沉默，接着是王强带着鼻音的闷笑：\"得嘞，我这就把最后几个螺栓砸进去。\"
许墨松开张峰，踉跄着走向土坡边缘。
晨雾完全散去，他终于看清那团阴影的全貌——那是一只比吞噬者大十倍的母虫，臃肿的躯体半埋在山体里，无数条蠕动的触须扎进岩石，表面覆盖的晶簇正随着虫群的嗡鸣同步闪烁。
它的头部高高扬起，口器开合间喷出墨绿色的酸雾，所过之处，连空气都泛起扭曲的波纹。
\"那才是主脑。\"许墨摸向腰间的空间徽章，指尖触到的温度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之前的指挥节点只是幌子，真正的控制核心......\"
\"所以你之前才会强行瞬移？\"张峰突然插话。
他看着许墨苍白的脸，喉结动了动，\"你早感觉到了，对吧？
感觉到这只母虫在藏拙。\"
许墨没有否认。
他能感觉到空间在体内躁动，像被激怒的困兽。
升级到高级阶段后，空间的感知范围扩展到了十公里，但代价是每次使用高阶能力都会抽取他的生命力。
刚才摧毁指挥节点用了两次瞬移，现在他的心跳已经慢得不正常，每跳一下都像有人用锤子砸他的肋骨。
\"陈静。\"他按下通讯器，\"统计各防线伤亡，把剩余战力集中到中央广场。
张峰，你带他们守广场入口，能拖一秒是一秒。\"
\"那你呢？\"张峰抓住他的肩膀，\"你要去母虫那里？\"
许墨扯开他的手，转身走向停在后方的越野车。
车身布满弹孔，前挡风玻璃碎成蛛网，但引擎还在轰鸣——是王强的手下提前热好的车。\"我需要空间里的高维武器库。\"他坐进驾驶座，钥匙插进点火孔的瞬间，突然顿住，\"告诉苏瑶......让她准备好撤离路线。\"
张峰的瞳孔骤缩：\"你要动用湮灭震荡弹？
那东西会抽空空间能量！\"
许墨没有回答。
他踩下油门，越野车在虫鸣中冲出土坡。
后视镜里，张峰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举着加特林的黑点。
他摸了摸胸口的空间徽章，那里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他知道张峰说得对，湮灭震荡弹是空间里最危险的武器，制造它需要消耗三个月的能量储备，而引爆后空间将彻底陷入沉睡。
但现在，母虫的能量波动已经覆盖了整个基地，如果不摧毁它，就算防线守住，虫群也会召唤更多吞噬者。
越野车冲进基地时，苏瑶正站在指挥中心门口。
她的白大褂沾满血污，发梢结着褐色的血痂，看见他的瞬间，眼底的慌乱终于裂开一道缝。\"许墨！\"她冲过来，指甲掐进他的手臂，\"陈静说母虫......\"
\"我要造湮灭震荡弹。\"许墨打断她，\"需要你的量子计算器校准参数。\"
苏瑶的手指突然收紧。
她盯着他的眼睛，那里布满血丝，瞳孔周围泛着不自然的青灰——那是空间能量反噬的迹象。\"不行。\"她后退半步，\"空间能量耗尽的话，你会被反噬的。
上一次你用中级能力都昏迷了三天，这次......\"
\"没有其他办法。\"许墨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实验室跑，\"母虫的晶簇在吸收地核能量，再过半小时，它就能孵化出第二波吞噬者。
震荡弹的覆盖范围是五公里，正好能覆盖它的躯体。\"
\"那由我来引爆。\"苏瑶突然停住脚步，挣脱他的手，\"我熟悉量子引爆程序，你留在基地指挥。\"
\"不行。\"许墨的声音冷下来，\"虫潮核心区域有电磁干扰，只有空间瞬移能突破。
你没有空间能力，进去就是送死。\"
\"那你就能活？\"苏瑶的眼眶泛红，\"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上次用瞬移后吐了半升血，这次要耗尽空间能量......许墨，你知不知道空间崩溃时会形成小型黑洞？\"她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能感觉到，你的脉搏跳得像垂危的老人。
你敢死，我就跟着你去。\"
许墨的呼吸一滞。
实验室的灯光映在苏瑶脸上，他这才注意到她眼下的乌青，和白大褂下若隐若现的绷带——那是三天前虫群突袭时，她为了保护实验室被碎片划伤的。\"苏瑶......\"他的声音软下来，\"基地需要你。
张峰他们需要指挥，王强的屏障系统需要调试，陈静的情报网......\"
\"他们需要的是希望。\"苏瑶打断他，手指抚过他脸上的血痕，\"而希望，是你还活着。\"她转身走向实验台，从保险柜里取出量子计算器，\"震荡弹的参数我已经算好了，偏差值在0.3%以内。
你要现在组装，还是等我把引爆器的抗干扰模块修好？\"
许墨看着她的背影，喉咙发紧。
他知道苏瑶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三天前他们被困在地下避难所时，她也是这样，用一块碎玻璃割开自己的手腕，把最后一支止血针塞进他手里。\"......我来引爆。\"他说，\"你留在基地，用远程监控指导我。\"
苏瑶没有回头。她的肩膀微微颤抖，过了很久才轻声说：\"好。\"
组装震荡弹用了十七分钟。
苏瑶全程沉默，只是偶尔递来工具，或者用计算器核对参数。
许墨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发抖，但动作依然精准得像台仪器——这是属于顶级科学家的职业素养，即使情绪翻涌，手也不会抖。
\"完成了。\"最后一颗螺丝拧紧时，苏瑶退后两步。
金属质感的震荡弹躺在操作台上，表面流转着幽蓝的光纹，像一颗被冻住的星星。\"引爆程序需要三秒延迟，足够你瞬移到安全区域。\"她顿了顿，\"但空间能量耗尽的话，瞬移可能失效。\"
许墨把震荡弹收进空间。
空间里传来细微的碎裂声，他知道那是能量储备被抽干的征兆。\"赵虎、林宇。\"他对着通讯器喊，\"带突击小队到实验室集合。\"
赵虎推门进来时，脸上还沾着血。
他看了眼震荡弹，又看了眼许墨，咧嘴笑了：\"许队，这次要是回不来，记得把我埋在基地东边，我老家在山东，那边的土......\"
\"闭嘴。\"许墨拍了拍他的肩，\"把电磁盾带上，母虫周围的虫群会释放脑波干扰。\"
出发时，基地的警报已经变成刺耳的长鸣。
陈静在通讯器里喊：\"屏障还剩三十秒！
吞噬者已经冲进第三街区，张队的人在广场入口架了六挺重机枪......许队，母虫的触须开始移动了，它们在往核心区域聚集！\"
许墨握紧方向盘。
越野车冲出实验室时，他看见王强从屏障控制室的窗户跳出来，怀里抱着个铁皮箱——那是备用电源。
王强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往地下避难所跑，身影很快被虫群掀起的尘土吞没。
虫潮核心区域比想象中更混乱。
许墨的空间感知已经模糊，只能勉强避开正面的吞噬者。
赵虎坐在副驾驶，端着电磁盾替他挡下虫群的酸液攻击；林宇在后座，用激光枪扫射扑上来的小型虫类。
有两次，虫类的刃爪划破了车门，赵虎的胳膊被溅到酸液，皮肤瞬间溃烂，他却只是咬着牙用绷带缠住，继续举盾。
\"还有八百米！\"林宇喊，\"母虫的晶簇就在前面的山谷里！\"
许墨踩下急刹。
越野车撞在一块碎石上，车头翘起又重重落下。
他打开车门，震荡弹的重量压得他几乎站不稳。\"赵虎，林宇，往左边引开虫群。\"他说，\"我从右边摸过去。\"
\"许队！\"赵虎抓住他的衣角，\"你空间能量快没了，万一......\"
\"快走！\"许墨吼道。
他看见左边的虫群已经发现他们，数只小型虫类正扇动翅膀扑来。
赵虎骂了句脏话，端着电磁盾冲出去，林宇紧随其后，激光枪的光束在虫群中开出一条血路。
许墨猫着腰往右边跑。
他能听见身后的厮杀声，赵虎的怒吼，林宇的咳嗽——那是被酸雾呛到了。
空间徽章在他胸口发烫，他知道这是最后一丝能量在支撑。
终于，他看见山谷里的母虫了——它的躯体几乎填满整个山谷，晶簇组成的冠冕闪烁着妖异的红光，无数条触须正插入地面，抽取着什么。
\"就是现在。\"许墨摸出震荡弹。
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空间能量即将耗尽带来的脱力。
他按下引爆开关，蓝色光纹瞬间亮起，倒计时开始：5、4、3......
\"嘶——\"
一声足以震碎耳膜的尖叫从头顶传来。
许墨抬头，看见一只变异母虫正从晶簇冠冕上俯冲而下。
它的体型比普通母虫大两倍，口器里滴着黑色的毒液，复眼里映着他的倒影。
\"操。\"许墨骂了一句。
他想瞬移，但空间徽章没有反应——能量已经耗尽了。
变异母虫的前爪扫来，他侧身翻滚，肩膀重重撞在岩石上。
震荡弹从手里飞出，滚到了母虫脚边。
倒计时：2、1......
许墨扑向震荡弹。
变异母虫的尾刺刺穿了他的大腿，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抓住震荡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扔向母虫的晶簇冠冕。
\"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许墨被气浪掀飞。
他看见母虫的躯体在蓝光中分解，晶簇像烟花般炸裂，虫群的嗡鸣瞬间消失，只剩下耳鸣般的寂静。
接着，他坠入一片黑暗，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见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通讯器里喊：\"许墨！
许墨你听到了吗？\"
基地的废墟上，硝烟还未散去。
苏瑶跪在指挥中心的残骸里，手里攥着破碎的通讯器。
她的额角在流血，视线模糊，但仍在一遍遍地按动开关。\"许墨......\"她轻声说，\"你说过要带我去看核战前的大海......\"
一阵风刮过，卷起她额前的碎发。
远处传来幸存者的欢呼，但她充耳不闻。
她盯着通讯器的屏幕，那里还停留在最后一条消息：\"震荡弹已安置，倒计时启动。\"
苏瑶的手指轻轻抚过屏幕，突然，她的瞳孔收缩——通讯器的指示灯，在熄灭了三秒后，又微微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