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晨哼了一声，道：“这么大的醋味，满屋子里都是！”
被点出来，向思源反倒袒露出本来的想法，道：“陆大人，不到两年连升四级，怎能不让人羡慕啊！”
“有什么可羡慕的？”
向思源一愣，而后回道：“户部侍郎，三品大员，手握国之钱粮，身居京中，更容易结交京中重臣，王侯将相。天子近臣，政绩更容易被看到，升迁之路更加顺畅。”
陆朝晨摇了摇头，道：“如若让我父亲与你交换，我会更欣喜。”
“这……为何？”
“京城乃鱼龙混杂，权力交错之地，皇亲贵胄，王侯将相，一位三品官，见谁都要敬着！
你也知道，锦南国四大辅臣，几乎已将皇帝架空……”
向思源一惊，忙出言阻止，道：“公子，不可妄议天子……”
陆朝晨反倒伸手阻止他，道：“无妨，有百战在，应该无人能偷听。”
“百战是谁？”
陆朝晨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所以，向巡抚才是山高皇帝远，安居一方的封疆大吏，何必去京中，蹚这浑水？”
“这……”向思源陷入了沉思。
陆朝晨手指敲了敲桌面，待他看向自己，才又说道：“现在，已经有了四大势力，如果你能与我，在暗地里兴起第五股势力，就是可以左右其他势力之人。”
向思源眼睛睁大，嘴巴张开，吃惊地看向，眼前这个十岁的小少年。
“所以，你现在应该深耕景北，将这里变成你的天下。”
“不可！公子如此说，与谋反何异？”
陆朝晨直视向思源，看得他有些紧张，忙又说道：“身为锦南臣子，当思报效皇恩！”
“哼，少在我这里夸夸其谈，你贪墨官银，欺下瞒上时，可没想着报效天子。”
向思源一噎，硬挤出了一句：“那也不能做此抄家灭族之事！”
陆朝晨点了点头，道：“也好，我觉得向巡抚这种，懂得明哲保身之人，去翰林院编撰史书，弘扬皇恩更为适合，等我入京，第一件事，就是让祖父，给你升任二品大学士。
到时，既不负了皇恩，又少了抄家灭族的危险，还能经常与天子论学，没准还能流芳千古呢！”
向思源脸色一僵，赶忙谄媚地说道：“公子不可，我……我只是胆小怕事而已！不过，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陆朝晨再次盯着他看，直到他眼神闪躲，才说道：“我再说一遍，我要你深耕景北，将所有人都收入麾下，唯你命是从，至于如何做到滴水不漏，你自己去想。”
向思源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没有敢答应下来。
陆朝晨声音变冷，继续说道：“你可以好好想想，待我同父亲进京之日，给我答复就好。
你要是想升官，我随时可以去找祖父。这个景北巡抚，不是不可替代！”
向思源坐在对面，不敢出声，汗水已经湿透衣襟。
说完这些，陆朝晨声音放缓，又道：“我还有些事，要你帮我。”
“公子请讲！”
“明日给春宁府，督办羊脂玉容膏的官职施压，我要让笑儿带几个技艺好的技师回来。”
“哦，公子有何用处？”
陆朝晨斜了他一眼，道：“没答复我之前，这些你可以不用知道。”
向思源一噎，没有说出任何话反驳。
“还有，找一处山清水秀，还有低处偏僻，离省城不远的村子。”
“这……公子这三个条件有些许违和吧？”
“你按照条件找寻就是。”
“遵命。”
陆朝晨想了想，没有将去寒川国，收集月冰花之事交给他，觉得要等他想明白再说。
于是，站起身施了一礼，道：“那就劳烦向巡抚了，晚辈就告辞了！”
向思源暗骂：“刚弄了惊天动地的一出大戏，又装作彬彬有礼，真是阴险狡诈！”
身子却赶忙站起，躬身施礼，道：“公子多礼了，我送您出府。”
“不必了。”
说着，陆朝晨就向外走去，一只脚就要迈出房门时，随口说道：“我年纪小，有些话，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吧！”
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向思源赶忙承诺，道：“今日所言，断不会传于第三人之耳。”
陆朝晨狡黠一笑，看了看门口的呼延百战，随口问道：“百战，你的武功是什么等级来着？”
“名将地级。”
向思源听了一愣，这才想明白，他说得，有百战在，无人能听到的意思。
其实，不光百战能听到周围二十丈内的声音，陆朝晨也加强了听力，他现在武士级的体魄，耳力的距离，已经可以达到三十丈，远超名将级。
他也不理向思源的惊讶，再次问道：“以你的身手，跑一趟春林府，要多久？”
“两日即可。”
“我在想，要离开景北了，有些故友，是不是该来给我送行呢？”
说着，脚步也没有停，带着罗铁与百战，缓步走出了巡抚衙门。
向思源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
春林知府庞计高，也是陆朝晨提拔的，虽然是收了银子，但他攀附的手段，不比自己弱。
他之前还以为，自己有了左相正孙的关系，一定会平步青云，所以，碍着陆朝晨的关系，对庞计高诸多提携。
没想到，现在反倒成了自己的一个威胁！
自己如若不臣服，陆盛文一走，布政使的位置一定是他的。
将来，随意给自己调走，庞计高就会是景北巡抚，为了这个封疆大吏，他只会比自己，更加对陆朝晨言听计从。
想到这里，身上又出了一层冷汗！没有根基，没有倚仗的他，坐到这个位置，实属不易，他不会放弃自己的一切！
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才命令护卫，紧闭府门，一直到第二天都没有离开内房。
若不是传膳的丫鬟被骂，连他的夫人，都以为在房中出了什么事呢！
呼延百战跟在陆朝晨的身后，不时投来探究的目光，他为人耿直，粗枝大叶，所以，轻易就被陆朝晨看穿了想法。
“是不是很惊讶，你家公子，一个十岁小童，没有功名，没有势力，却能搅动一方风云啊？”
百战知道，自己是个藏不住事的面容，干脆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