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和小铁谈了人偶的事。
不出意外地愣住了呢。
…好尴尬。
你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虽然他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你还是不受控制地脑补出了一副“原来你对我这么好只是别有所图想要我家人偶啊”那种看人渣的表情。
他怎么还不说话?拒绝你也好啊,让我们说话好吗?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吧,你实在要坚持不下去了,太尴尬了。
你不想一个人承受这折磨,于是手背向身后,在继国缘一身上狠狠拧了一下。
八嘎呀路!
良久,小铁才开口:“苍兰大人,我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想要缘一零式吗?”
这下换你卡壳了。“想要带回鬼杀队给剑士们训练”这种话卡在你的喉咙不上不下。
你就像被口吃缠身,舌尖抵住齿缝,却推不出一个完整的词,只剩呼吸在胸腔里打结。
明明继国缘一和你背对而坐,你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他的面容,那双梅子色的眼眸却出现在眼前。
宁静的、深邃的,带着无法消除的酸涩感。你知道,植物的生长是很浩瀚的,他们把情绪掩埋地底,只有红艳艳的果子高结枝头。
你泄气,无奈又带着不甘,最后兜兜转转,全化为一声叹息吐出。
“…因为这个人偶的原型,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他在战国间一百一十六年离世,画像已模糊不堪,完好的遗物也越来越少……”
“你的祖先很厉害,他所留下的人偶在三百多年后依旧栩栩如生,我思念着缘一,故今日向你厚颜无耻地讨要。”
“拜托了,无论需要什么报酬,我都可以向你支付。”
你的腰弯下去,扎起的头发从肩膀处滑落,而后重重垂下,几缕飘起的发丝眼看着就要落进矮桌上尚还冒着热气的茶杯之中。
小铁伸手捧住了你的头发,他围着矮桌,缓慢地向你靠来,稚嫩的手将你的发拨回身后。
“如果是苍兰大人想要的话…”他说得很慢,仿佛做在最后的割舍,一字一顿,“如果是苍兰大人的话,一定会带领我们打到鬼王的吧,那样的话,缘一零式也没有用了……”
“能为苍兰大人缓解思念之苦的话、能帮到苍兰大人的话、……”
小铁语无伦次,话在他口中几乎没法组成一句完整的话,他只是想到什么就囫囵地吐出,用一条又一条、没有义务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你现在没有资格去说任何安慰,因为你是那个造成悲伤的源头,高高在上去说教的话,不是太讽刺了吗。
绸带落下,你低头看着小铁,手托着他的下巴抬起脑袋,不出意外是湿润的泪,他知道哭是不对的,但他确实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小铁。”你轻轻唤他,荧蓝的虚影攀上少年的肩,与你对视,“神明会公平对待每一个人,你所献出的善意,都会以你最想见到的模样重新回到你身边。”
“我、我信的。”小铁知道自己没有隐埋情绪的必要,面具外裸露出的皮肤哭得通红,抽噎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嗝声,“我相信的,苍兰大人,我一直都相信的。”
你把揽进怀里,揉着他的脑袋,低眉善目:“好孩子,神明听到了你的祈求。”
“你所求的,今晚就将回到你身边。”
“我保证。”
*
难得抽出了一天晚上去见狗子和鱼。
你并没有多少营业心思,故而姿态懒散,精神也萎靡。
据点是在一座两层的木屋里。
你推开门,看见原主人四肢扭曲地躺在角落,脖子被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红的血溅上屋顶,死不瞑目。
收回视线,你随手关上了门。当然这多少有点画蛇添足了,因为在这深山老林,别说是人,就连活物也不见得有几个,估计也是两鬼把这作为据点的主要原因吧。
你寻着声音上楼,眠娘在你身后蠕动着将尸体吞噬,连血液也一同蚕食个干净。
半天狗久违的以老鬼“怯”的形态出现在你面前,玉壶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寄生的壶颜色比之前更加鲜艳。
哦,你忘了你之前把他的壶都打烂了。
没有丝毫悔改,甚至在苦主凑上来试图来个友好的打招呼时,你一逼斗把他的脸抽歪过去。
“不要离我这么近,脸太丑了。”你毫不留情,语调刻薄又嫌恶,那种看垃圾一般的眼神深深刺痛了玉壶,“好恶心。”
他几乎是立刻就破防了:“啊啊啊啊啊啊臭小鬼!!你也配评价本大爷的脸?!这可是违背自然的美景,你懂什么!?!”
“就是违背自然才丑啊,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真不知道别人和你说话是怎么忍耐才不至于吐出来。”
“啊啊啊啊啊闭嘴!!!!!”
无论玉壶怎么破防,他也只能在原地阴暗扭曲,最多冲你咆哮两句。因为他打不过你,只要他敢动手,你保证把他打成一摊烂肉。
不过多少是有点精神攻击的,你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下半场脸,后退两步,真诚地建议道:“顺便可以洗洗澡吗?身上的鱼腥味也好重,真恶心。”
“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玉壶惊天动地的碎了。
你轻啧一声,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啊,你还有更难听的没说呢。
不过还是先放过他吧,这不是还有一个鬼没pUA吗。
你微笑着,把视线投落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半天狗身上。
不要折磨老年人啊(首)
“还有你也是,身上一股老人味,脚趾甲这么长不知道剪吗?反正遇到鬼杀队你也是躲在身后,难不成你要用你的脚去攻击他们吗?把他们熏昏倒是有可能,但我想还是算了吧,你这无能又懦弱的鬼,不如找个地方当乌龟缩起来,免得给喜怒哀乐添麻烦。”
“变成鬼后改变容貌也是很简单的吧,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人类长得那么丑了,为什么变成鬼后还是要坚持留住脑袋上那个肿瘤呢?不会是弱到没办法改变只好说服自己品位独特别人不理解吧?”
“不会吧不会吧,你真这样想的?真是可悲,两个杂鱼。”
半天狗: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