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渊上方的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
秦墨三人降落在渊口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血色光柱已经消失,只在空气中残留着刺鼻的硫磺味。柳青璃眉心莲印不断闪烁,时而青紫分明,时而混沌一片。
\"楚无尘比我们早出发半日,应该已经...\"白芷话音未落,渊底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剑鸣!
\"天辰剑!\"秦墨毫不犹豫地跃入渊中,\"跟上!\"
三人御剑而下,四周温度急剧降低。岩壁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洞中都蜷缩着一具不知年代的尸骸。
下降约千丈后,眼前豁然开朗——
渊底竟是一片广阔的地下世界!无数倒悬的血色晶柱散发着微光,照亮了中央一座祭坛。
祭坛上,楚无尘单膝跪地,天辰剑插在身前,剑身已有一半变成漆黑。
她周围环绕着十二尊石像,正是初代守护者的模样。
\"楚仙子!\"秦墨刚要上前,柳青璃猛地拉住他:\"等等!\"
她指向祭坛后方——那里站着一个人影,一袭星辰长袍无风自动,正是凌霄阁主云无涯!但与往日仙风道骨的形象不同,此刻他长发披散,胸口衣襟敞开,露出一个狰狞的星形疤痕,正与楚无尘眉心的火焰纹交相辉映。
\"终于来了。\"云无涯头也不回,声音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我亲爱的...半身。\"
楚无尘剧烈颤抖起来:\"你...你是...\"
\"还不明白吗?\"云无涯缓缓转身,疤痕中渗出丝丝黑气,\"三千年前那一战,天辰守护者没有完全死去,他的魂魄一分为二——纯净的部分转世为你,而承载记忆与罪孽的部分...\"他抚摸胸口的疤痕,\"成了我。\"
秦墨浑身发冷。难怪云无涯能在混沌之战后\"性情大变\"而不被察觉,因为他本就是影辰转世!而楚无尘...
\"胡说!\"楚无尘强撑着站起来,\"你若真是影辰,为何要引我来此?\"
云无涯微笑:\"为了完成三千年前未竟之事。\"他抬手轻挥,祭坛地面突然亮起复杂的星图,\"看吧,这才是真相。\"
星图投影到空中,展现出令人震惊的画面:最初的天地间,混沌能量如呼吸般自然流转。直到一群上古修士创造了十二元辰之力,试图彻底驱逐混沌。两股力量激烈对抗,导致天地法则出现裂痕...
\"我们错了。\"云无涯——或者说影辰的声音充满悲悯,\"混沌不是敌人,它是天地的自愈之力。元辰之力才是外来之物,是导致失衡的根源。\"
楚无尘握剑的手微微发抖:\"那你当年为何不告诉其他人?\"
\"我说了,但他们不信。\"影辰苦笑,\"就像你现在不愿相信一样。所以我选择成为混沌的容器,寻找两力共存之道...\"
柳青璃突然按住眉心,发出一声痛呼。她的莲印竟自行分裂,露出底下隐藏的蛟龙族秘纹!与此同时,祭坛周围的石像中,那尊蛟龙守护者像也开始发光。
\"啊,蛟君的后裔。\"影辰目光转向柳青璃,\"你血脉中的记忆应该告诉你,我说的是真话。\"
柳青璃眼神恍惚,一段陌生记忆涌入脑海:初代蛟龙守护者青冥与影辰密谈,争论着某种危险计划...
\"不完整...\"她喃喃道,\"记忆被刻意封印了...\"
影辰叹息:\"因为真相太残酷。要修复天地,必须...重置元辰。\"
他双手结印,胸口的星形疤痕完全裂开,露出里面旋转的黑白光轮——竟是一个完整的太极图!与秦墨的印记不同,这个太极的黑白鱼眼中各有一点相反的颜色,象征着混沌与元辰的互含互化。
\"这是我的'净世计划'。\"影辰的声音突然变得宏大,\"以天辰剑为引,重铸十二元辰印记,让混沌与秩序重归平衡。\"
祭坛剧烈震动,十二尊石像表面出现裂痕。楚无尘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你要用活人祭剑?!\"
\"不是普通活人。\"影辰温柔地纠正,\"是十二元辰印记的当代继承者。比如...你。\"
他伸手一抓,楚无尘顿时如提线木偶般浮空而起,四肢被无形的锁链拉扯成\"大\"字形。天辰剑自动飞入影辰手中,剑身上的黑色迅速蔓延。
\"住手!\"秦墨太极印记全力爆发,黑白光柱直冲影辰。白芷同时洒出一片青色药雾,雾中无数细如牛毛的银针射向影辰周身大穴。
影辰头也不抬,只是轻轻挥剑。天辰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秦墨的光柱被一分为二,银针则凝固在空中,随即化为齑粉。
\"没用的。\"影辰的声音带着怜悯,\"在这里,天辰剑就是法则。\"
柳青璃突然冲向祭坛,眉心莲印大亮。出乎意料的是,影辰并未阻拦,反而露出期待的神色。当她踏上祭坛的瞬间,蛟龙石像轰然炸裂,一道青光没入她的眉心!
\"啊!\"柳青璃跪倒在地,浑身颤抖。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青冥与影辰的密谈、初代守护者们的争执、那个被刻意隐瞒的可怕决定...
\"青璃!\"秦墨想冲过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住。
\"让她看。\"影辰轻声道,\"让她知道蛟龙族为何近乎灭族。\"
柳青璃抬起头,眼中流下两行血泪:\"他们...自愿成为容器...容纳被剥离的元辰之力...\"
影辰点头:\"十二守护者中,只有蛟君理解我的想法。他带领族人分担了部分元辰之力,才让天地勉强维持了三千年平衡。\"他看向楚无尘,\"而现在,是时候彻底解决了。\"
天辰剑突然发出刺目强光,楚无尘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眉心的火焰纹开始剥离,化作一缕缕金光流向剑身。
\"第一个元辰印记。\"影辰轻语,\"接下来是药王谷的青囊印记、玄天宗的星穹印记...直到集齐十二个。\"
白芷脸色惨白:\"你疯了!剥离印记会要了他们的命!\"
\"必要的牺牲。\"影辰平静地说,\"就像当年蛟龙族做的那样。\"
秦墨突然发现自己的太极印记开始不受控制地亮起。更可怕的是,它正在与影辰胸口的太极图产生共鸣!
\"感觉到了?\"影辰微笑,\"你的印记是影辰当年研究的副产品——不完整的平衡之力。今天,它将见证真正的完美平衡诞生。\"
楚无尘在金光的剥离下已经奄奄一息,但她仍艰难地转头看向秦墨,嘴唇蠕动:\"走...带他们...走...\"
影辰摇头:\"谁也走不了。\"他剑指苍穹,祭坛四周升起十二根光柱,形成一个封闭的结界,\"等楚无尘的印记完全剥离,下一个就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柳青璃不知何时已经站起,她的双手按在祭坛上,紫青色的能量如蛛网般蔓延。更惊人的是,她眉心的蛟龙秘纹正在改写祭坛上的星图!
\"什么?\"影辰第一次露出惊讶,\"蛟龙族的'逆阵'?\"
柳青璃的声音变成双重音调,既有本体的清冷,又有先祖青冥的深沉:\"影辰...你忘了...蛟君最擅长的是什么...\"
祭坛上的星图开始逆转,原本流向天辰剑的金光竟然倒流回楚无尘体内!影辰急忙挥剑阻止,却发现天辰剑变得重若千钧。
\"是血脉共鸣!\"白芷恍然大悟,\"青璃激活了祭坛中残留的蛟龙族力量!\"
秦墨抓住机会,全力催动太极印记。这一次,他不再抗拒与影辰太极图的共鸣,而是主动引导两股力量对冲。黑白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
\"没用的。\"影辰冷笑,\"你的印记本就是我创造的仿品。\"
\"但不是完整的。\"秦墨嘴角溢血,却露出笑容,\"你忘了吗?我还有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莫天机给的星形玉佩,将其按在太极印记上。玉佩瞬间融化,渗入印记之中。原本黑白色的太极图突然多了第三种颜色——星辰般的银辉!
\"玄霄的...星髓玉?\"影辰面色骤变,\"他怎么会有...\"
漩涡突然扩大,将整个祭坛笼罩。影辰被迫后退,天辰剑也从楚无尘身上移开。白芷趁机冲上祭坛,将一瓶金色药剂灌入楚无尘口中。
\"走!\"柳青璃大喊,她双手按在祭坛上的姿势像极了在压制什么,\"祭坛下面...有东西要出来了!\"
秦墨扛起虚弱的楚无尘,与白芷一起冲向结界边缘。影辰没有追赶,反而露出诡异的笑容:\"逃吧。反正天辰剑已经记录了楚无尘的印记波动,找到其他继承者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结界的瞬间,柳青璃突然发出一声痛呼——祭坛中央裂开一道缝隙,一只漆黑的巨手正从中伸出,抓住了她的脚踝!
\"青璃!\"秦墨想折返,却被白芷死死拉住。
\"带楚无尘走!\"柳青璃咬牙道,眉心莲印光芒大盛,\"我会拖住它...去找...蛟龙冢...\"
话音未落,黑手猛地发力,将她拖入裂缝之中。影辰站在裂缝边缘,俯视着下方无尽的黑暗:\"有趣。看来蛟龙族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裂缝轰然闭合,祭坛恢复如初,只留下地上几滴未干的血迹。
结界外,秦墨双目赤红,太极印记不受控制地暴走。楚无尘虚弱地按住他的手:\"别冲动...青璃故意被带走...她感应到了什么...\"
白芷快速检查楚无尘的状况:\"印记受损但未毁,需要立刻回药王谷治疗。\"
秦墨最后看了一眼祭坛方向,影辰的身影已经消失,只有天辰剑倒插在中央,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我们会回来的。\"他低声承诺,既是给失踪的柳青璃,也是给被夺走部分印记的楚无尘。
三人踉跄着离开葬神渊,背后传来一声似龙非龙的长吟,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