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嗣说话的时候表情不像开玩笑。
时商心沉了一瞬,“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她有了我孩子,难不成你想当接盘侠?”
如果说时商之前一直为了体面在隐忍,此时是真的忍不了了。
他是喜欢芮宁没错,但没正常男人愿意接受一个肚子里正怀着别人孩子的女人,尤其孩子的爹还和孩子妈纠缠不清。
再加上自己条件不差,甚至可以说很优秀,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没必要受这种委屈。
其实在择偶这方面,男人不见得没女人现实。
刚才他小姨给他打电话,说了芮宁的情况,其实无论是一只耳失聪,还是离婚,他都可以接受,毕竟不影响她外观,又带了人工耳蜗不影响听力,另外离婚在国外根本不算事,所以他都可以忽略不计,唯独孩子这件事。
时商车开到一半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给芮宁打了电话。
芮宁还在车上,见到时商电话还有点意外,她接起来问了句,没听到时商说话,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异常。
“时先生?”
她又问了一句。
时商开口,直接问,“你怀孕了?”
芮宁愣了下,但还是如实告知,“是的。”
时商一口气堵在胸口,“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不起,其实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因为涉及一些个人隐私。”
其实芮宁是怕“周津嗣”知道,到时候掀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能少一个知道就多一点安全。
再因为她和时商相亲,其实也没想过他在得知自己相亲目的后还会想要继续,所以就没想着要告诉他。
后来知道他有这个意向,她想着等周津嗣死心后,如果时商还想继续她再告诉他这件事。
至于他现在怎么知道了,芮宁闭了闭眼,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再次向时商道歉。
时商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如果愿意打掉孩子……”
后半句他还没说完,芮宁就打断他,“抱歉,不可能。”
她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打掉孩子几个字。
不过这简单五个字,时商也懂了。
他干笑一声,“你还是忘不了他。”
这个“他”是谁,芮宁无法分辨,但她也不想和时商去讨论这个问题。
再怎么说,时商和她不过是见了一面,彼此不讨厌的陌生人而已。
芮宁,“耽误你时间了。”
都是成年人,这话一说,大家心里都有了数。
挂了电话,彼此有默契地把电话号码删除。
芮宁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是感慨自己做了一次无用功,同时连累了时商而已。
芮宁和主任打去电话想要道歉,谁知还没说话,主任就叹了声气,
“我家时商眼界高,对不起啊芮宁,害你白跑一趟。”
芮宁,“……”
顿时她就明白了,时商隐瞒了她怀孕的事,而是找了个自己没看上的理由。
无论他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还是替她隐瞒,芮宁都挺感激他的。
对着主任说了一番他的好话,说他值得更好的姑娘云云。
一番话说得主任眉开眼笑。
下车后,芮宁叹了口气。
算了,以后再也不做这种对彼此都没好处的事了。
她也看出来,周津嗣是下了决心的。
正发愁,眼前出现一人一狗的脚。
她抬头,白团团先出现在眼前,然后是男人俊美却面无表情的脸。
她还没先生气,他倒是先冷脸了。
芮宁绕过他,连白团团都没打招呼,直接走了。
周津嗣跟在她身后,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连空气都沉默,直到电梯停在他们的楼层,芮宁跨出电梯,才冷着脸对周津嗣说,“下次别再做这么无聊的事,不然我搬走。”
周津嗣不服气,“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就我不行?”
芮宁睨他,“这话我还要说几遍?”
周津嗣冷哼,“反正我也没身份,从现在开始我就叫白团团他爹。”
芮宁,“……”
她没好气,“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
周津嗣走到她面前,将她抵在墙壁和自己之间,第一次如此有压迫性地审视她,“宁宁,我势在必得。”
芮宁抬头和他四目相对,“就算被周津嗣,周家知道也没关系?”
年轻,但同样强大的男人已然退去他初来时的柔和,渐渐露出本性。
他眼含深意,“他最近焦头烂额,放心,我会有信心让他就算知道了也拿我没有丝毫办法。”
芮宁目色一沉,“你在做什么?”
周津嗣退后半步,拉开些彼此的距离,没有回答她。
芮宁有些急,“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周津嗣突然问,“我有些好奇,如果我和他对上,你会帮谁?”
芮宁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我谁也不帮,我和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周津嗣点头,“行,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又变成温柔的样子,伸手撩起她耳边的头发,当视线落在耳边的人工耳蜗时,他眼眸暗了暗,意味不明地说“你现在只需要安心养胎,其他什么都不管,我再心急,也不至于拿一个孕妇怎么样。”
话落,他手指了指,“进去吧,无聊的时候让白团团来陪你。”
芮宁心有些沉,看着和一个月前已经不一样的周津嗣,她越发觉得,人的本性难以更改。
23岁的周津嗣并没有因为这些事变成另外的模样,反而加速变成了29岁的样子,他的野心和冷漠似乎比起现在的周津嗣有过之而不及。
不同的是,以前的周津嗣23岁时,还不是他现在的模样。
芮宁心底泛起寒意,因为他这种变化,她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周津嗣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
如今她年龄是比他大,可还是藏不住心事,心里想什么全都表现在脸上。
看着她进屋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江遇的号码。
“老太太确定要投资?”
江遇那边很兴奋,“老太太说了,你要是缺钱她就出钱,但如果你想她以合作伙伴名义出资收购东信电子也行,看你这边决定。”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周津嗣上次无意间帮了老太太的忙,防止了她被讹,谁知到这老太太是兰城女首富,到北城来女儿这度假,没想到遇到意外被周津嗣救了。
老太太在一次收购中遇到周津嗣,认出了他,后来就发生了她要出资的事。
自从他无故来到六年后,周津嗣挺信玄学的。
这是老天冥冥之中在帮他。
开门进屋,白团团窜进去,自己找玩具玩了。
周津嗣看着样板房一样冰冷的房子,淡淡道,“和老太太说,就当借她的,比银行高一个百分点的利息。”
江遇疑惑,“不让她入股?”
周津嗣解释,“我需要自己说了算。”
意思就是不想分权出去,毕竟一旦股东多了,决策权就要分散出去,步子太慢,他等不来。
江遇一开始对周津嗣能力还有所怀疑,但这一个月来,看着他的资产以数倍的速度在增长,连带着自己身价都倍涨,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
偶尔还调侃,怎么29就做不到,他们还是一个人吗?周津嗣看着窗外,想着江遇的话,不是29岁的周津嗣做不到,而是他被周家束缚在一方天地,参与争权夺利兄弟阋墙,眼界局限在周家内部,早已经被磨掉了真正的野心和投资的能力。
“行,我和老太太说。”
挂了电话,周津嗣盯着落地窗上写的“小和山”三个字。
他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
在此期间,芮宁的孕吐反应越来越严重,已经渐渐发展到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
因为吐得太频繁,她只能再一次去医院。
却没想到会在一楼遇见同样来医院看病的周津嗣。
更巧的是,她因为低血糖直接晕倒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