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云岫请人将山脚下种植的药材能收的都采收了,并按照她教的方法处理好,准备送往西北边境。
当初种这些药材时,她还与镇上的连记药铺打过招呼,想要卖给他们,如今情况变了,药材有了更合适的去处。
陆逍知道她不会在京城待多久,所以第一封信就送回了莲台村。信上除了报平安,还将西北的情况详细说了。
云岫从字里行间了解到西北现在的局势,秦方元帅昏迷不醒,军中确实有一段时间笼罩在阴云中。
因为事发突然,很多事情没有交待。在对敌的决策上,几位将军意见不一,有人认为应该主动出击,将敌人赶回老家。有人认为敌方倾巢而出,己方属于弱势,不可莽撞行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牺牲。
尽管意见不统一,但在元帅昏迷期间,他们还是打退了敌人的几次进攻,只是伤亡有些惨重。
就是在这个时候,陆逍带着五万兵马赶到了边境。
“陆将军,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再次见到曾经以为死了的同袍,几位将军都有些唏嘘,不过没等他们好好叙旧,斥候就传来了敌军再次发兵的消息。
“陆将军,如今元帅昏迷不醒,军营之事就由您来做主吧!”秦元帅的副将林州率先表态。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一是他们知道陆逍的能力,二来陆逍这次是奉皇命而来,自然由他来主事。
陆逍没有推辞,与几位将军拟定了作战计划后走出帐外,听到了将士们的讨论。
“娘老子的,这些北珉人难道真的不怕死?这几场仗下来,他们也损失不少人马了吧,怎么还这么猛?”说话的是一名千夫长,名叫王坚,他倒不是怕了北珉人,只是心疼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开战到现在,他的许多兄弟已经永远埋在了这里。
“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换作是你,你是选择光荣战死,还是憋屈饿死?”另一名千夫长唐勇接话道。
“他们难道不知道,就算夺了我们的城池,也没有多少粮食吗?我们自己都吃不饱呢!”
这话没有人接,北珉人知不知道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的粮食也撑不了多久了。
要是没有战事,他们还能到周围打打野食,甚至只吃半饱,可如今却不成,不吃饱只会给敌人送人头。
陆逍知道如今的情况确实不乐观,他也想速战速决,不过一切要等将北珉情况都摸清楚了再说。
与他有同一想法的还有北珉大将军赫连达。
这次干旱,北珉受到的影响更大,因为北珉国土有三分之二本来就处于长期缺水状态,此次干旱,剩下的三分之一国土也受到不小的影响,总之全国上下粮食几乎绝收,牲畜也大量渴死饿死。
再不找出路,北珉就要面临灭国的危机。而他们的出路,就是死敌东璃国。
东璃国土地富庶,北珉一直虎视眈眈,想要据为己有,可惜东璃国这些年来兵强马壮,他们几次出兵都无功而返。
此次出兵,赫连达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前来。
“将军,斥候来报,东璃派了一支五万人的军队前来支援,眼下进攻许不是好时机。”军师夏临忧心忡忡地说。
赫连达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如今的情况,我们还有选择吗,我们等不起,朝中等不起,民众更等不起。”
夏临语塞,他知道将军说的是事情。
“点兵,随本将军出征!”赫连达大步走出营帐。
两军相会于一处戈壁,干燥的风卷着沙砾扑打在将士们的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陆逍勒紧缰绳,身下的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透过马蹄扬起的沙尘,他看到了对面一身戎装的北珉大将军。
“冲!”一声令下,双方人马不要命地冲向对方。一时之间,喊杀声伴随着飞扬的黄沙,四处响起兵刃相击的铿锵,让场面更加惊心动魄。
陆逍抽出腰间的软剑,直接冲向对方中心阵营,所过之处,鲜血翻飞,敌军士兵甚至来不及呼喊,便已身首异处。
身后的林州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怎么大半年不见,陆将军似乎更加勇猛了。他们本来想阻止陆逍亲自上战场,以免又发生秦元帅那样的事,可是说不过他,只能跟着前来,如今好像不用担心了。
陆逍的勇猛无疑给将士们打了一剂强心针,大家战意高昂,誓要把这些日子的憋屈都发泄出来。
赫连达远远看见对方阵营中杀出一位猛将,一骑绝尘朝己方而来,所过之处,己方士兵无一幸免,不禁暗暗心惊。
“那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他身边的将士都被敌军的气势惊住了。此前的几场战,明明对方与己方相差不多,为何一夜之间他们就有了如此变化。
战场上比拼的不只是武力,还有心态。赫连达暗叫不好,如此下去,军心动摇,他们离战败就不远了。
“都给本将军打起精神来,你们不努力、不拼搏,死的不只是你们,你们家中的妻儿老小也会跟着没命,你们不想为他们搏一条生路吗?”
这番话起到了作用,原本有些害怕想退缩的士兵们眼里浮上了坚定之色,不错,他们就算是死,也要为家人争取活着的希望。
战场形势一时诡谲莫测,狂风卷着沙砾如利刃割面,却掩不住两军阵中翻涌的铁血杀意。陆逍被蜂拥上来的北珉士兵拖住了步伐,他不得不暂停驱马,专心对敌起来。
就在又一剑将两名北珉士兵解决时,从敌军阵营中射出三支箭矢,直直朝着他的脑门而来。陆逍横剑在前,几支箭矢被他轻易击飞。
看向敌军方向,只见那位大将军的手还维持着拉弓的姿势,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没有散去。
赫连达的确非常惊骇,他的瞳孔因震惊而剧烈收缩,指尖的弓弦还在嗡嗡震颤。
作为北珉国最出色的神射手,他的三箭齐发曾被称为神乎其技,今日却被一个东璃人轻轻松松破了去,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可此时不容他多想,他从箭囊中再次抽出三支箭,搭弓,又一次三箭齐发。他想着,如此近的距离,那人应该不能再这么轻易就躲过了吧!
然而,让他失望了。陆逍只是轻轻一挥,那三支箭就被同时从中间断开,断箭甚至还插进了旁边北珉士兵的身体。
“撤退!快!”慌乱之中,赫连达命令部下撤退。对方来势汹汹,再纠缠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陆逍带人乘胜追击,直到追出二十里地,敌军留守的援军赶来,才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