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太医院之行运气不错,果然天下的好东西尽收于皇家,陆逍拿到了药方上剩余的药材。
回到公主府,他就兴致冲冲地要去告诉云岫这个好消息,却在迈开腿的时候想到了还有件事没有跟长公主说。
察觉到儿子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周映雪很高兴,她现在十分珍惜与儿子相处的每一刻。
然而,等她听到陆逍接下来的话时,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样不会动弹。良久,她才试探性地开口。
“你们就不能留在京城吗?母亲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陆逍看着她眼里的渴望,有些不忍,不过他不会改变主意。
“母亲,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留在京城,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我根本不会来。”
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母亲”这个词,周映雪本来是该高兴的,可是她此刻却笑不出来。
“你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
就算再怎么假装镇定,周映雪也变了脸色,“怎么会这么急,就不能多待几天吗?”
“这……”陆逍不可能说这是云岫的决定,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我与您相认了,肯定会有很多人对我感到好奇,要上门来拜访,说不定接下来您就要应接不暇了。我此时离开,也能让您清净几分。”
周映雪想到那个画面,确实有些烦人,但她不觉得那是负担。自己的儿子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在京城各家面前露面也不是坏事,总好过不为人所知而被人冲撞了。
她知道以自己在儿子心里的地位,想要说服他多留几天并没有几分成功的希望,便也不再劝。而是开了库房,将她认为是好东西的物件整理出来,准备让儿子带走。
云岫得知凑齐了药材,很为陆逍感到高兴。说真的,她还挺好奇陆逍长什么样的。不过,从他父母的长相来看,绝对差不了。虽然她不是外貌协会的人,但美男和丑男,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尤其是在自己不缺钱的情况下。
既然决定回莲台村,自然不能不跟陆劲说一声。
下午,陆逍独自一人回了陆府。此时陆府已经设了灵堂,陆晟也回来了,正跪在陆成林的棺材前。
因为陆成林是戴罪之身,前来吊唁的人,除了陆家本家人和张氏的娘家人,再也没有其他人。
陆逍只远远看了一眼,就去了陆劲的院子。
看到他回来,陆劲很高兴,但得知他是回来告别后,心里又有些失落。若他的父亲没有瘫痪,他也就跟着一起回去了。如今却不能,总不能将老父亲一个人留在府里。
“公主同意你走吗?”
陆逍点头,虽然他知道她是无可奈何,但其中的细节就不用告诉父亲了。
得知陆逍要离开,陆鸣忠十分不舍。他才知道这是自己的亲孙子,这么快就要面临分别,其中的不舍可想而知。
不过他没有挽留,一是知道挽留也没有用,二是因为陆晟。两个都是他的亲孙子,却因为身世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和平相处,不在一个地方生活也能少几分仇怨。
“有时间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别像你父亲一样,年轻时就不着家。”
“会的。”有长公主在,陆逍自然是要回来的,只不过不会那么频繁罢了。
陆逍拿上遗留在陆府的行李,直接往大门而去,却在离门口还有几步之远时遇上了特地等在那里的陆晟。
四目相对,各有各的情绪。
陆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生活,会因为眼前这个他一开始就看不起的人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因为他的出现而丢了性命,母亲也不再是自己的母亲。这样的变化,让他怎么能平静地面对陆逍。
他眼里翻涌的恨意,陆逍当然没有错过。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陆家被你害得丢了爵位,我父亲也因你而死,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陆晟的指责,陆逍可不会认。
“你说的这些,罪魁祸首都是你父亲,他死有余辜,我为何要愧疚?”
陆晟语塞,只好换了个角度,“他怎么说都是你叔叔,你居然这么冷漠,连一炷香都不愿意给他上?”
陆逍奇怪地看着他,“别人要杀你,你还要怀念他,给他上香,你的夫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你不要转移话题,你现在成了公主之子,所以就不将陆家放在眼里了吗?”
陆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这才是你今天拦在这里的目的吧,你只是不甘,你一直引以为傲的出身就这么失去了。”
被说中心事,陆晟有些恼羞成怒,“母亲养了我二十多年,就算你是她的亲儿子又怎样,这么多年我才是在她身边尽孝的人,她肯定不会就这么舍弃了我。”
“那你去找她,拦着我干嘛?”陆逍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意义的口舌之争上,越过他就往门外走。
陆晟还想拦他,陆逍眼神一凛,看向他的目光染上寒意,“你该庆幸你姓陆。”
猛然触及他眼里的冷意,陆晟惊得后退了几步,他明白陆逍的意思,如果自己不是陆家人,此刻还能不能站着都还两说。
就算心里再不忿,他也只能看着陆逍扬长而去的背影。
回到公主府时,陆逍看着满院子的箱子愣住了。
见到他回来,周映雪笑着上前拉住他的手,将箱子里的金银玉器、古玩字画一一指给他看,“逍儿,这些都是我为你准备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换。”
“母亲,我用不到这些,您还是收回去吧!”
“瞎说,怎么就用不到了。等你和阿岫确定了成亲的日子,这些就可以作为聘礼,难道你不想让阿岫风风光光地嫁给你?”
这个答案陆逍无法说“不”,他的确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送到云岫面前,但前提是自己挣来的。
许是猜到了他的顾虑,周映雪劝道,“逍儿,这些年我没有照顾过你,对你已经是亏欠良多。如今你准备成亲,作为母亲,我自然是要准备聘礼的。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到时候会有更多。”
陆逍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吩咐人将东西都搬到特地留出的库房里。
安置好东西后,陆逍打开从陆府取回的包袱,将想要送给云岫的发簪拿了出来。
见过长公主送来的东西后,这个发簪就有些送不出手了。
想了想,他还是从那些礼盒中挑了几件精美的首饰,连同之前用玄铁打造的匕首,一起带着来到隔壁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