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裙淅索的声响引得已到了门口的沈摧回过头去。
紫铜香炉在半空中划出半圆弧线,刚燃着的静心香橙红色光点一闪,一齐高高抛向半空。
沈摧拧眉,身子掠出。
却见奚月奴不管不顾地往前一扑。
“咚!”
沉重的紫铜砸在人身上的闷响。
是奚月奴合身扑到,生生给那香炉做了肉垫儿。
成年男子手掌般大的紫铜宣德炉,重重砸在她胸口。一阵闷痛蔓延开来,奚月奴只觉身子瞬间麻了半边。
那一星香火,直戳在了右侧锁骨上。
立时就烫出一串水泡。
“嘶……”
奚月奴痛得眼睛一黑,双手竟没接牢香炉。
叫它咕噜噜地直往地上去!
下一刻。
猩红色身影逼近跟前。男人一手接住了香炉。另一只手,捞起奚月奴。
柏木香猛地灌进鼻腔,纤腰骤然被强劲有力的手臂锢住,额头猛地撞在男人结实坚硬的胸口。
奚月奴视野中黑雾散去。抬起头来,正对上沈摧黑沉的眼眸。更衬得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骇人。
昨夜疯狂颠倒的记忆涌现,奚月奴本能地从沈摧怀里飞快地撑起身子。
逃一样后退两步,奚月奴对着沈摧跪倒在地,白皙光洁的额头抵住地面。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摆足了认错的姿态。
沈摧捻了捻手指,指尖沾染奚月奴身上的暖意,很快消散。
他随手将香炉递给一旁的摇光,示意她不要弄出动静,吵醒王妃。
奚灵等不到那一声,知道事情有变,忍不住睁开眼睛。
她虚弱地咳了两声,“王爷,刚才、刚才这……是怎么了?”
“无事。”
奚灵在侍女搀扶下,撑起身子。她看向以额触地的奚月奴,“可是月奴她又……?王爷,月奴她到底与旁的丫鬟不同,就算真的做了什么,也请王爷勿怪。”
奚月奴手指蜷起,心口往下一沉。
刚才明明就是摇光推她。可……主子说话,没有她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儿。
沈摧闻声:“是丫鬟差点砸了香炉,现在已经没事。”他上前,为坐起来的奚灵把锦被往上提了提,“时辰还早,你再歇歇。”
“妾身歇不下。”奚灵不肯罢休,她满脸为难,“月奴虽要走了,可做事还是这么毛手毛脚,怎生得了?妾身想过了,无论是谁做错了事,就该挨罚。”
摇光重新摆好香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奚月奴跪在地上,不能抬头,撑着身子的双手轻轻颤抖。
知道瑞王爱重王妃,凡是王妃说出来的话,他无有不依的。恐怕今日这顿罚,奚月奴怎么都逃不了。
还有六日,忍耐……
果然,下一刻。
沈摧:“既如此,王妃想怎么罚?”
奚灵目光扫过奚月奴,面上纠结了片刻,试探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如,就掌嘴十下,也叫她记住,出府后别这样毛毛躁躁,丢了王府的颜面。”
掌嘴十下!
奚月奴小臂瞬间绷紧,指尖刺入掌心,一阵疼痛。
瑞王府的规矩,掌嘴用的是三指来宽,一指薄厚的竹板。脸上挨上十下,打落牙齿,怕是整张脸都要废了。
奚月奴强稳住心神,撑起上半身,刚要开口为自己分辩。
“好。”
沈摧一锤定音。声如冷泉击石,极为动听。
奚月奴酝酿好的话,凝在唇边,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难道,真的要毁了脸,才能出得了这瑞王府?
她看向沈摧,身子绷得紧紧的。
奚灵期许的目光中。
沈摧淡淡道:“把人拉出去,就在院子里打。嘴堵上,别吵到王妃。”
下一刻。
奚灵含笑的脸猛地僵住,“王爷,为何、为何是摇光?”
沈摧掌心含住奚灵消瘦的双肩,扶她躺下。耐心道:“王妃刚才睡着,不曾看到。本王却是看得清楚。既是要罚,便该罚那罪魁祸首。”
他声音十分柔和。奚灵白了脸。
奚月奴也愣住,满脸难以置信。
“噗通”一声。
摇光跪地求饶,“小姐,救救奴婢……”
“呵……”沈摧一声轻笑,“本王说过,丫鬟而已,王妃不必放在心上。王妃,你说是吗?”
片刻后。
沈摧离开清音阁。
身后跟着奚月奴。
卧房里,经奚灵求情,才免了掌嘴的摇光跪在奚灵榻前,眼眶通红,“小姐,都是奴婢无能,连累了小姐。小姐莫哭,莫哭啊……”
奚灵只是摇头,一连串泪珠落下,沾湿了身下的鸳鸯锦褥。
“那贱婢又跟着王爷走了。摇光,你刚才都瞧见,王爷这般偏袒她,她还能出府吗?”
摇光张了张嘴,没说话。
奚灵哭得更加伤心,“我说我不要她,爹娘偏不肯……”
“老爷夫人也是心疼小姐,怕没有子嗣,瑞王妃的位置坐不稳。”
“可三年了,她只知道勾引王爷,未曾诞下一子半女!如今,那明氏又入了府。若明氏先怀上王爷的长子……”奚灵边哭边咳,一张小脸浑没了血色,“我在这瑞王府中,哪里还有立足之地?我还不如去死……”
“小姐,千万使不得!”摇光满脸焦急,眸光猛地一亮,“奴婢有个法子,不如……咱们驱虎吞狼,叫奚月奴和侧妃斗法?”
奚灵哭声顿了顿,又摇头,“贱婢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如何肯?”
想起刚才瑞王为了奚月奴,险些毁了自己的脸,摇光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只要小姐肯信奴婢,奴婢自有法子,叫她走不了,甘心为咱们所用!”
另一边。
奚月奴垂着头,跟在沈摧身后。
被他带到了昨夜的书房。
门口处,奚月奴愣了愣。她从未在白日里伺候过男人,心中不愿。
“进来。”
沈摧的命令不容抗拒,奚月奴掐了掐掌心,只得跟进。
一步跨进书房暗影中。
“跪下。”
奚月奴只得听话,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沈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跪近些。”
没法子,奚月奴犹豫了一下,只得膝行过去,直挺挺跪在沈摧身前一步处,再也不敢往前。
她捏着手指,一遍遍告诉自己。
还有六日,六日……
不管瑞王要做什么,忍过去,就都好了。她一定能忍。
一只大手突然扣住奚月奴后脑,把她身子一下子压向前。奚月奴额头撞在男人腹肌上,动弹不得。
恍惚间,奚月奴一下子明白了瑞王的意图。
嗡的一声,浑身的血都冲上了脸颊,奚月奴只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
她在他身下伺候了三年,什么清白,什么尊严,早已被践踏得粉碎。她以为自己全不在乎,什么都能忍……
“撕拉……”
衣襟被直接扯开,脖颈处一凉,大片雪样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奚月奴忍不住了,她一把推开眼前的男人,“王爷,求您……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