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那边更别提了,鼎爷是不可能自己掏钱的,想从公账里出,那执行委员会的其他四个人也不会同意。
整个道上都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那味是越来越重了!
哎,说真的,跟曹光和潮州商会那点纠葛比起来,眼下的这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现在差佬也不怎么把曹光的事放心上了,他们的眼睛全盯着水房和九龙城寨呢。
大伙心里都清楚,这事要是闹大了,整个道上都得动荡起来!
两亿多的大数目,平均算下来,少的能分几千,多的能有几十万,想想都让人心里直打颤。
“光爷。”
筲箕湾曹光办公室外头,乌压压一群人跪着,都是来找曹光讨个说法的。
押外围的可不光是我们道上的人,还有摆摊的小贩、家庭主妇、老太太这些普通人。
他们没地方说理去,只能来找曹光。
为什么?因为曹光是第一个把赌资一分不少退给大家的庄家,他们信得过光爷!
一群人跪在地上,七嘴八舌地说着:“来找光爷,真是不好意思。”
“本来这事跟光爷也没关系。”
“但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要是赌输了,我们也认了,可不能就这么白白让人占了便宜。”
这些人的火气大得能烧开水,“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飞全在旁边悄悄跟曹光说:“光哥,那些有地位的大佬已经逼着水房和鼎爷认账付钱了。”
“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角色。”
曹光心里跟明镜似的,水房和鼎爷再混账,也不敢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那些大帮派或者有名望的大哥,虽说可能拿不回全部的钱,但至少能捞回一部分。
可眼前这些人,就像一盘散沙,就算他们再愤怒、再不甘心,水房和鼎爷也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都起来吧。”
“现在不是清朝了,别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
“光爷。”
一个老太太哭着说:“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家里那个都快把我逼疯了。”
“求您大发慈悲,帮我们讨个公道。”
曹光没说话,心里琢磨着,要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当好人,那他可不干,做好人难,当圣人更难。
曹光低声问:“瑞兴麻雀馆的事怎么样了?”
飞全瞅了瞅外面跪着的人,估摸着他们也听不见,就小声说:“我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这事显然还没摆平。
曹光心里有数,他自己也在水房和九龙城寨下了近三千多万的注呢。
说着,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各位乡亲,既然大家来了,那就是看得起我曹光。”
“我曹光承蒙大家的厚爱,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嘿心鬼横行霸道。”
“喂!”
飞全他们停下脚步:“到!”
“叫人,把水房和九龙城寨给我砸了!”
曹光对着那群又惊讶又欢喜的人说:“老子曹光今天豁出去了,也得替大家讨回个公道。”
“大家一起跟我冲,把我们的血汗钱要回来,怎么样?”
“光哥?”
大伙齐声高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们之前早就尝试过去找水房和九龙城寨的人,但对方根本不买账,轻的挨顿骂,重的还得被打得满脸是伤。
现在曹光要替他们出头,大家的腰杆子立马硬了起来,就连平时慢条斯理的阿婆也扯开喉咙大喊:“谁不卖力,生儿子没屁眼!”
“回家就等着短命吧,回去我就好好收拾他们家的小兔崽子。”
冷风嗖嗖地吹,阿婆这话听得大伙心里直打哆嗦,这也太狠了点。
刺耳的哨声从鲗鱼涌一路响到柴湾,物业、夜店、饭馆、停车场、仓库、马棚……
一群群小弟跑出来集合,等到曹光带着这群走投无路的人走上大街,马路上已经站满了一排排穿嘿西装的人,还排成了整齐的方阵。
娅基那边更是夸张,举了十几块牌子,上面写着“还钱”俩大字!
大伙愣住了,“光哥,这阵仗也太吓人了吧?”
曹光瞪大眼睛:“你们的钱都在人家口袋里呢,晚一分钟,人家就多花一分。”
“咱们要不要拿回来?”
没人犹豫,异口同声:“要!”
“咱们要不要公道?”
“要!”
“还怕不怕?”
“不怕!”
“太好了!”
曹光拍手:“做生意有规矩,我们拜的是关二爷,讲的是义气。”
“水房和九龙城寨为非作歹,今天就得让他们把大伙的血汗钱全吐出来。”
“把钱还回来!”
大伙高声怒吼:“饶不了他们!”
曹光大步流星走在最前头:“要是我曹光往后退一步,你们就在我背后骂娘。”
“我曹光,绝不会退缩。”
大伙热血沸腾,好像又回到了跟小瑰子拼命的时候,妈的,讨个钱都跟打仗似的!
自己是不是都变成硬汉了?
阿婆大声喊道:“都别怕,我已经求过神了,钢筋铁骨都伤不了我。”
飞全赶紧跑到曹光旁边小声问:“光哥,要不要拿家伙?”
“你疯啦。”
曹光无语:“瞎折腾什么?你以为差佬是瞎子?”
“?这是在玩过家家吗?”
他随意瞥了眼后面情绪高涨的群众,“阿全,你记住了,民心就跟大海一样,一旦沸腾起来,能翻江倒海。”
“有他们在,就够了!”
飞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还真是,水面在翻滚,在奔腾,在咆哮,平日里温顺得像绵羊的人现在看起来就像饿狼一样!
“出发!”
长街上只有一个声音,那声音能让九天雷鸣都停下来,“出发!”
筲其湾又行动了!
这消息不仅震动了道上的人,连差佬局都炸了锅,这是唱的哪一出?
哎哟,看热闹的人总是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你曹光这回亲自下场跟联胜的头儿较劲,这不是成心让我们难看嘛?
差佬局里头围了一大群人,都冲着许Sir喊冤,“头儿,这是谁这么嚣张?简直是目中无人,我们可咽不下这口气!”
许Sir愁得直想撞墙。
他干了一辈子的差佬,最盼的就是太平无事,别有人投诉。
现在可好,曹光跳出来捣乱了。
真是头疼!
许Sir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心里明白,这是曹光报复之前扫了他们筲箕湾场子的事。
可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就不能体谅一下老百姓的心情吗?
“喂,老邓!”
许Sir第一反应是给邓伯打电话。
这电话他不得不打,因为外围的那些乱子本来就像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现在曹光亲自上阵,许Sir敢肯定这炸弹肯定会爆,说不定还是个大炸弹,直接就把整个香江给炸翻了。
这种烂摊子谁愿意接手?“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你们联胜是不想混了吗?”
许Sir急得满脸通红,脖子都粗了:“你最好别逼我动手!”
邓伯正遛狗呢,其实他也是刚听说这事。
不过串爆和吹鸡刚告诉他,一听许Sir这么说,他立马反问:“警管,那你倒是拿个主意!”
“老百姓想要回自己的钱,这有错吗?”
许Sir强压着火气,他知道这时候不能乱说话,有些事能做但不能明说,这太敏感了,“香江的事情嘛……”
许Sir接着说:“曹光这么闹,就是在捅娄子。”
邓伯可不管那些,他知道当初在会展中心他是亲自签了瑞兴麻将馆的合同,到现在为止水房那边都没一点悔改的意思,就是按合同办事。
那边不是刮风就是下雨,连明王都发火了,更别说他邓伯不是傻子。
想当年他当头儿的时候,四大探长还得上门送金佛呢,他会怕一个警司?
于是他说道:“许Sir,我只知道曹光是在做好事。”
“你知道的,我们联胜可是体育协会,平时专管扶老携幼。”
“扶什么腿!”
许Sir差点没忍住:“我警告你别耍花样。”
“是不是想来差局坐坐?”
“坐就坐。”
邓伯不紧不慢地说:“我还真怀念呢。”
“你说,要是曹光不站出来,你们猴年马月才能帮大家把钱要回来?”
“问问你自己,你能帮街坊们把钱要回来吗?”
“告诉我,曹光到底哪里做错了?”
邓伯一脸严肃地说:“曹光是为自己做事吗?”
“他是在做好事。”
“你总不能让大家就这么心怀感激,然后眼睁睁看着钱被风刮跑吧?”
许Sir觉得邓伯这反应不对劲,这家伙怎么看起来还挺高兴?
他赶紧催道:“你别跟我绕弯子,快把曹光找回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邓伯慢悠悠地说:“你现在让我找阿光回来,那就是砸他的招牌。”
“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没的商量。”
邓伯打完电话,转头对串爆和吹鸡讲:“阿光现在只要做好事就成了,别管什么后果。”
“可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找人来帮忙,让九龙的各个堂口都出动,支持阿光。”
“水房不讲道义,那咱们也别跟他们客气了。”
邓伯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水房为什么这么猖狂,金牙带着大路元帅都现身了,还拉上了九龙十八虎,简直是发疯了,以为这样就能为所欲为?
串爆乐开了花:“阿邓,干得好,我挺你到底。”
这些老前辈好久没露过脸了,平时就是摆着看的,只有选坐馆时才像大爷一样收钱。
吹鸡也激动起来,他清楚自己能当上坐馆靠的是什么——实力!之前不太顺又怎样?这两年,他才是和联胜真正的老大。
今天可是个大好机会,得好好立威。
他说:“邓伯,我带队伍去,一定摆平水房。”
“对,必须搞定。”
串爆喊得响彻云霄:“水房这帮背信弃义的家伙,咱们都是‘和’字头的,它却一点忠诚都没有,今天就把它的‘和’字给擦掉!”
水房原本叫和安乐,也是和字一派。
以前在白面书生温贵手上时,那是风光无限,那时候都说最老的是福义兴,最大的是和安乐,和联胜被压得喘不过气。
现在和联胜强大了,得在道上证明,和字里头,它才是老大!
这是地位的争夺,一点都马虎不得,跟古代王朝争斗一样残酷。
邓伯就说了这么一句:“别太招摇,但得有气势。”
“懂了。”
吹鸡说完一句洋气的话就溜了,他要去传令,让各个堂口出宾,还得让大家瞧瞧,他吹鸡可不是怂包,他也是拼出来的老大!
和联胜名义上有五万兄弟,但水分大得很。
至少得去掉那些光挂名、不打架只做生意的,能上阵的顶多一万。
再除掉忙杂事的,真正能动手的也就五六千人。
这么多人聚一块儿,肯定不能全来,不然差佬都得吓坏。
所以吹鸡的计划挺简单:“各堂口就在自己地盘上清理水房的人。”
“各路头目带精宾去土瓜湾集合。”
“今天一定得搞定水房。”
龙腾虎跃云飞扬,这是吹鸡当上坐馆后下的第一个龙头令,连最愣的大d都没反对,佐敦的阿乐更是嚷嚷:“我阿乐虽然人少,但个个讲义气,没问题!”
“没问题!”
一时间,道上全是和联胜的喊叫声,他们要上街,要支持光爷,更重要的是要摆平水房和九龙城寨!
曹光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德辅道西的潮州商会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