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还魂泥?”苏清雪清冷的眉宇瞬间凝结寒霜,周身冰魄寒气不受控制地激荡,将脚下擂台冻结出蛛网般的冰裂!那黑乎乎、沾满油污、散发着古怪酒气和土腥味的泥丸,被酒剑仙不由分说塞进夜玄口中,简直如同儿戏!
四品玉髓护心丹都只能勉强吊住一线生机,这来历不明的泥丸能有何用?她甚至能感觉到夜玄体内本就混乱的气机因为这异物入体,产生了更剧烈的波动!
“老酒鬼!你!”苏清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玉手微抬,一缕凝练到极致的冰蓝剑气在指尖吞吐,锁定了酒剑仙。
“嘿嘿,小女娃,急什么?”酒剑仙浑不在意那刺骨的杀意,抱着酒葫芦又灌了一大口,浑浊的醉眼扫过夜玄灰败如金纸、七窍不断渗出墨绿毒液的脸,咂了咂嘴,“这小子,骨头够硬,命也够硬。灭门之恨没压垮他,透骨钉、蚀骨阴煞、再加上王家小崽子那毒龙刺的混合剧毒…啧啧,换个人早死八百回了。他还能撑到现在,还悟出了点剑意的苗头…有点意思,真有点意思。”
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喷出浓郁的酒气,目光转向苏清雪,醉眼深处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清明:“你那玉髓丹,是好东西,可惜药性太温太正,压不住他体内那三股纠缠在一起、已经发生异变的霸道邪毒!就像拿温吞水去浇滚油,越浇炸得越凶!吊命?吊得住一时,吊不住他崩坏的根基和那口被毒火熬干的心气儿!”
酒剑仙晃了晃油腻的袖子,指着夜玄:“你看他,心脉被你的冰魄玄力和玉髓丹强行冻住护着,像个冰疙瘩。可丹田呢?被毒火烧穿了!经脉呢?被冰毒冻裂又被毒藤腐蚀得千疮百孔!生机呢?早就被抽干了!他现在就是个外面裹着冰壳子,里面全是毒火毒藤的破罐子!你那丹药,不过是给这破罐子外面又刷了层好看的白漆,里面该烂的,一点没少烂!”
话语粗俗,却字字如刀,剖开了苏清雪不愿深想的残酷现实。她搭在夜玄腕脉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冰魄玄力反馈回来的情况,与酒剑仙所言分毫不差!玉髓丹的药力,确实如同无根浮萍,在狂暴的混合剧毒冲击下,正在被飞速消耗、污染!夜玄那丝微弱的气息,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被彻底扑灭!
“那…当如何?”苏清雪的声音艰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酒剑仙看似疯癫,但能一眼看穿夜玄体内复杂到极致的毒伤,绝非寻常。
酒剑仙浑浊的眼睛眯了眯,灌了口酒,抹了抹嘴,指着青云宗后山的方向:“后山,寒月潭。知道吧?那地方,阴煞透骨,潭水比万年玄冰还冷,寻常弟子沾之即伤,是宗门禁地之一。”
他顿了顿,看着苏清雪:“带他去那儿。把他泡进潭心最冷的地方!用你那冰魄玄力,配合寒潭的极致阴寒,把他体内那三股邪毒暂时‘冻’住!记住,是冻住,不是化解!让它们暂时消停点,别那么快把这小子的魂儿给啃没了!”
“然后呢?”苏清雪追问,寒月潭的阴煞之气确实霸道,但仅靠冰冻,无异于饮鸩止渴。
酒剑仙拍了拍怀里的酒葫芦,嘿嘿一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然后?然后等老酒鬼我啊!老夫欠你一壶好酒的人情,今天…就用在这小子身上了!”他晃了晃脑袋,语气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郑重,“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造化,也看老酒鬼我的手艺还没丢光。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醉眼扫过高台上面色铁青、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王烈,以及那些神色各异的宗门长老,声音带着一丝嘲弄:“动作麻利点,小女娃。王家死了个宝贝疙瘩,可不会善罢甘休。那些个老东西,也未必都盼着这小子活。寒月潭那地方…清净,也够冷,正好让某些人冷静冷静。”
苏清雪眸光一凝,瞬间明白了酒剑仙的用意。寒月潭不仅是疗伤地,更是暂避风头的险地!她不再犹豫,冰魄玄力一卷,将夜玄冰冷沉重的身体小心托起,月白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朝着后山禁地方向疾驰而去!留下演武场一片哗然与王家众人几乎要喷火的怨毒目光。
酒剑仙看着苏清雪消失的方向,又灌了一大口酒,醉醺醺地嘟囔着:“小子,老酒鬼的酒债可不好还…你可得争口气,别让老夫白忙活…” 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人群阴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