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一把挣开裴云舒的手,老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狰狞:
“哎呦,怎么着,你还想强买强卖啊?”
裴云舒瞧着她眸子中的刻薄和粗鄙,回想起先前她找自己要野物的情景,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先前找我要东西的时候,是很客气的,怎么此刻突然不要了?
“婶子,那板车上的四头獐子,是您亲自要的。
我也是按照要求,给您猎来了。
至于您说的时间短,主要是我和几位村民都是老猎户了,但都花费了好大力气才猎着呢。
而且它极为新鲜,不如你摸摸它们的血,好几头都还在流呢。”
王婆子眸子中闪过一丝羞怯,然她打定了主意反悔,便怒气冲冲道:
“哼,反正我有不买的权利。
再说了,我年岁大了,要是真吃出个好歹,你负责地起吗?”
说着,袖子一甩,又要离去。
裴云舒的耐心已被磨没了,上前一把扯住这妇人,没好气道:
“你不要这猎物也可以,但得赔我人工费。
这几头獐子,我花钱找人猎的。
一天八十文,总共猎了七天,一共五百六十文钱,把这钱给我,权当赔偿我的工夫费。”
王婆子瞧着裴云舒从她伸手要钱,一张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五百六十文钱,一口肉没吃上,就赔钱?你怕不是你在做梦?”
话落,她便欲往大门进。
然裴云舒也不惯着她,一把扯住其胳膊,就往其胳膊上注了大力。
婆子感觉胳膊处痛感袭来,便剧烈尖叫道:
“姓裴的,你给我松开。你松开。”
”松开?赔钱了我自然松开。”
裴云舒眉头一挑,再度加大了手劲儿。
王婆子衣裳很快便湿透了,浑身颤颤巍巍,僵持了阵子,只得气若游丝般求饶:
“我赔你钱,赔你就是了。”
“哼!”
裴云舒冷哼一声,眸子从其身上挪开,再度伸出了手。
王婆子拿了几串铜钱,拍在裴云舒手上,剜了裴云舒一眼,怯怯进了家门。
呼,老虔婆,真是便宜你了。
韩符一家人,忠实肯干,那獐子绝对不会出问题。
可这老婆子怎么几天时间,态度就八十度大转弯,不成,把这几只獐子卖了,再来盯梢一番。
看你这老虔婆,到底搞什么鬼!
裴云舒思虑着,想着许久没见顾老板了,遂买了几盒枣泥糕,去了和顺酒楼。
踏进酒楼,就听到当中人声鼎沸,而顾管家正在柜台前敲打着算盘。
“丫头啊,叔昨个儿还念着你呢,要去你家寻你呢,不想你今儿就来了?
那正好,吃个饭,咱们边说边聊。”
顾管家见裴云舒现身,从柜台走出,邀请着裴云舒,去了一间厢房。
裴云舒瞧着顾管家,和初见时并无什么变化,进屋坐下,打趣道:
“顾叔还是这般年轻,看来日子过得不错。”
说着,将刚刚的插曲和人说了。
顾管家眉毛一挑:
“那四头我做主,要了,给你算一百三十文一斤。”
裴云舒闻言,感激道:
“叔,真是谢谢了。
这一路走来,真是多亏了叔的帮忙?不过叔寻我是?”
顾管家在椅子上坐下,淡淡一笑:
“云舒啊,我这近日想寻你,是想和你商量野物的事呢。
我们酒楼现在生意比去年还好,需要的东西可多了,像山鸡,最少怕是也得三十来只,像野兔……“
裴云舒唇角弯了弯:
“叔,你需要什么,给我写个名单就成,我回去后,就弄野物,给您送来。”
”那敢情好咧,你等着啊,我这就去找纸笔。”
顾管家话落,去写名单了,而店小二也将饭菜端上来了,裴云舒吃起了饭。
一顿饭吃完,顾管家的名单也列好了。
“云舒啊,这些野物酒楼要的勤,你上个心,千万别出岔子。”顾管家殷殷叮嘱道。
“叔放心,我回去就给您准备东西,两三天往酒楼送一次。”
“唉,有劳了。”顾管家笑道。
裴云舒勾了勾唇,冲顾管家摆了摆手,推着板车,便往桃花村方向行去。
这个顾管家,真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裴云舒嘟囔了一句,抬起头,就见湛蓝的天幕徐徐泼上层墨,金色的星星眨巴着眼睛。
清风徐来,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却是走着走着,听到了身后有人跟踪她。
不过听了会儿,人就折过了身,而后在几个男人身上一扫,就喝道:
“瘦猴,八斤,还有石头,你们仨鬼鬼祟祟地作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过来!”
是的,她内功深厚,一听就听出是几个徒弟的脚步声了。
陈八斤三人,自那晚和裴云舒分别,回到村子后,原本想好生躲一躲的。
然而三人,一回村便被杜宪以品行不端、为祸乡里为由,赶出了村子。
随后几人只好在周围几个村落流浪,可还是遭到了黑衣人的多次暴打。
于是他们断腿的断腿,断胳膊的断胳膊,要不是裴云舒给的药物维持着,怕是这会儿都没法见到她了。
此刻听到是老大的声音,三人一溜烟地来到裴云舒面前,泪眼婆娑道:
“老大。”
裴云舒瞧着他们皆受伤了,心里一凛,眉毛紧皱道:
“你们都受伤了,谁做的?”
“他们出手了几次,都蒙着面,可看着他们身形,各个魁梧高大,必定是衙门的人。”
“哼,定是蓝羽。
今儿我卖猎物的时候,有位妇人之前明明说好的,可今儿不知咋回事,突然不要了。
我正寻思你们怎样呢,你们就出现了。
那正好,你们便去这户人家盯梢,看看这妇人近几天的行踪,但凡有异常,立马汇报给我。”
“是。”三人应道。
裴云舒将地址透露给了几人,又检查了下几人伤口,见都有些轻微感染,从袖子里掏出几个瓶子:
“这些药你们先喝上几天,等探听出了消息,回了家,我再给你们治疗。”
“是。”
三人应了声,离去了。
裴云舒也推着板车,没入了沉沉夜色。
那妇人,真的是受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