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更大了,雪花像鹅毛般飘落,很快将地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毯。威尔斯转过身,毫不留恋的在赫尔曼下士的招呼下上了卡车。
党卫军军官的车队缓缓驶离,卷起漫天的雪花,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blitz卡车在雪地里颠簸着前进,车厢里的气氛沉重而压抑。克劳斯瘫软在车厢里,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的能让人鼓吹一辈子的经历。
车轮碾压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
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赫尔曼下士弓着腰挪到威尔斯身边,布满油污的手指捏着块方形压缩饼干。\"补充点能量。\"
威尔斯机械地接过印着\"K-ration\"字样的铝箔包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装边缘。
\"先撤回预备阵地。\"下士的m35钢盔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等师部传令。\"他肩头沾着结冰的泥浆,腰间的p38手枪套随着动作敲击着防毒面具罐。
当暮色吞没整个平原时,六颗镁铝照明弹突然撕裂天际。猩红的光芒中,威尔斯看见自己影子在光线下的剧烈扭曲。第二波照明弹尖啸着升空,脚下的冻土开始震颤,震波顺着磨破的靴底钻进骨髓。
凄厉的哨声划破夜空,整连的掷弹兵从伪装网下窜出。还在营地休息的威尔斯被裹挟在奔向88毫米高炮阵地的洪流中,耳边充斥着皮革装备的吱呀声和此起彼伏的咳嗽。
曳光弹的轨迹在东南方织成火网,150毫米sFh18榴弹炮的轰鸣震得牙齿发酸。当威尔斯看到天际线腾起的橘色蘑菇云时,两辆Sd.Kfz. 7半履带车碾过弹坑,柴油引擎喷出的蓝烟与汽油桶的刺鼻味混作一团。\"搭把手!\"车长挥舞着手手拦停了赫尔曼下士,众人就这样抓住200升油桶的金属把手当起了油桶搬运工。
第八趟运输时,空气突然被撕裂。威尔斯后颈的寒毛在冲击波抵达前倒竖起来——152毫米bR-540炮弹的爆风将他拍进泥浆里。翻卷的冻土块雨点般砸在钢盔上,视网膜还残留着被掀上半空的Sd.Kfz.7底盘燃烧的残影。
\"散开!\"赫尔曼下士的吼声混着雪末灌进耳朵。威尔斯踉跄着扑向被炸成锯齿状的铁路枕木,背后传来肉体撞击冻土的闷响。当炮弹开始覆盖区域时,他看见几个通讯兵蜷缩在炸毁的FuG8电台旁,缠着绷带的手仍死死攥着话筒线。威尔斯还从他们的指缝间看到蓝底白字的\"Feldfernsprecher 33\"标识,电话机的残骸里不时迸溅着幽蓝的电弧。
威尔斯吐出口腔里的碎雪,他钢盔衬垫吸收着持续不断的震动。
炮火照亮了赫尔曼指向西北集合的手势,威尔斯把毛瑟98K步枪的背带在掌心多绕了两圈,弯腰冲向被152毫米炮弹耕犁过的焦土。
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冰冷的泥泞中,浸透雪水的绑腿每迈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当他第三次回头时,弹药库方向的冲天火柱将整片战场照得血红,冲击波裹挟的碎石如霰弹般扫过三百米外的灌木丛,炸得枯枝噼啪作响。
硝烟裹挟着冰碴扑面而来,威尔斯刚抹掉脸上的水雾,右侧林线骤然亮起的橘红闪光就迫使他缩进堑壕。钢盔边缘突然传来金属撕裂空气的尖啸——块滚烫的弹片擦着头皮掠过,深深楔入身后五米处的桦树干,震得整棵树都在簌簌发抖。
\"省点力气对付烂泥坑吧!\"汉斯喘着粗气撞上来,浸透雪水的野战服在背囊重压下吱呀作响,活像刚从战壕里挖出来的地精。
绕过弹坑时威尔斯脚底打滑,左手撑住的\"地面\"突然传来诡异的绵软触感。一股腐臭直冲鼻腔——半截腐烂的棕熊尸体正在他掌下渗出黑水,蛆虫在爆开的腹腔里涌动。
\"间距三米散兵阵型!\"赫尔曼下士的mp40挑开带刺的榛树枝,浸透泥水的军靴在苔藓上留下深达掌印的凹痕,皮质Y带牢牢固定着三枚m24长柄手雷。
威尔斯贴着树干低姿跃进,苏军152毫米mL-20榴弹炮的次声震荡让他的胃袋翻涌。他努力保持平衡,树枝和泥土不断从头顶洒落,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他不时回头张望,确保汉斯和克劳斯都跟了上来。
威尔斯用沾满泥浆的手套抹了把脸,指尖能感受到颧骨处新添的擦伤。他弓着腰指向树林三十米外那栋被炸塌了一半的建筑物,混凝土横梁斜插在废墟中,\"那里!我们去那里!\"嘶哑的吼声穿透此起彼伏的爆炸。 七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在死亡编织的雨幕中狂奔。榴弹炮的尖啸声中,汉斯率先跃过冒着热气的弹坑,赫尔曼下士的钢盔被弹片擦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他条件反射地缩紧脖子,却始终保持着标准的战术跃进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