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散尽的辽东,迎来了短暂的平静。吴权站在襄平城头,望着城外金黄的稷粟在秋风中起伏如浪,眉头却始终未能舒展。这场与公孙瓒的较量,虽未伤及元气,却让府库为之一空。
\"主公,这是最新的钱粮簿册。\"荀彧捧着竹简的手微微发颤。吴权接过展开,只见上面朱笔批注触目惊心:黄金耗去七成,粮草仅余三成。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简边缘,想起当初从中原带回的二十车金银,如今已化作将士们的铠甲和抚恤。
贾诩轻咳一声:\"好在秋收在即,流民屯田初见成效。若能安稳度过这三个月...\"
话音未落,一骑快马疾驰入城。马上骑士滚鞍而下,双手呈上漆封军报。吴权拆开一看,脸色骤变——三韩联军进犯乐浪!
\"荒谬!\"典韦怒目圆睁,\"那些蛮子也敢捋虎须?\"
吴权却盯着地图陷入沉思。三韩素来弱小,怎会突然发难?他手指沿着乐浪海岸线移动,突然停在鸭绿江口:\"高丽...\"
此时樊稠的加急军报也送到案前。这位久镇边关的老将不仅送来详尽的敌军布防图,更在绢帛上以朱砂标注:\"三韩乃佯攻,高丽必趁虚而入。\"字迹潦草处还沾着血迹,想是写时太过急切划破了手指。
吴权立即召集众将议事。厅中,马钧改良的油灯将众人影子投在墙上,摇曳如临战的旌旗。
\"三韩不足为虑。\"太史慈拍案而起,\"末将愿率五千精兵,半月内必破之!\"
贾诩却摇头:\"这正是伯固所求。我军若南下,高丽必渡鸭绿江。\"
众人争论间,吴权注意到荀彧一直凝视着沙盘。这位王佐之才突然开口:\"三韩既受胁迫,何不反间?\"他拾起代表三韩的三枚黑子,\"马韩最弱,可先破之;辰韩与弁韩素有龃龉...\"
吴权眼前一亮。次日,他做出惊人决定:仅派徐荣率三千轻骑驰援乐浪,却让典韦领八千精锐秘密进驻鸭绿江畔。同时派出能言善辩的使者,携重金潜入三韩。
深秋的乐浪战场上,徐荣故意对马韩网开一面,却猛攻辰韩部队。被俘的辰韩将领在\"酒醉\"时,\"偶然\"听到汉军议论马韩与高丽的秘密约定。消息传回三韩,本就脆弱的联盟顿时分崩离析。
秋日的辽东,阴云密布。吴权站在襄平城头,手指紧紧攥着城墙上的青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樊稠的加急军报就揣在他怀中,那份竹简仿佛有千斤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议事厅内,油灯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管宁正在汇报粮草情况,这位素来沉稳的谋士,此刻声音也有些发颤:\"...若停止对流民的供给,存粮仅够三万大军二十日之用。\"他说到这里,不自觉地望向窗外——那里,新安置的流民正在田间劳作,他们脸上的希望之色尚未褪去。
徐晃起身时,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位刚毅的将军眉宇间也带着疲惫:\"各军新甲才换装三成,弓弩手的新式箭簇尚未配齐。老兵们伤口还未痊愈,新兵连基本的阵型都...\"他突然顿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吴权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典韦正用一块粗布擦拭着他的双戟,那动作比平日更加用力;荀彧手中的茶盏已经凉了,他却浑然不觉;就连一向从容的贾诩,此刻也在无意识地捻着自己的胡须。
厅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嬉笑声。那是太学学子们在课间休息。这笑声让吴权心头一紧——若辽东沦陷,这些读书声、欢笑声,都将化为泡影。
\"报!\"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来,\"高丽先锋已渡鸭绿江!\"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突然,马钧站了起来。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匠人,此刻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主公,属下新制的'霹雳车',或可一用。\"
贾诩猛地抬头:\"就是那个能投掷火油的器械?\"
马钧点头:\"虽只造出五架,但若用在关键处...\"
吴权突然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他大步走向地图,手指重重地点在鸭绿江一处转弯:\"这里,马訾水。江面最窄处不过百丈,两岸皆是峭壁。\"
荀彧眼前一亮:\"主公是要...\"
\"诱敌深入,聚而歼之。\"吴权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徐晃领一万疑兵佯攻位宫;太史慈率轻骑骚扰高丽粮道;典韦带五千精锐埋伏马訾水;至于伯固的主力...\"
他转向马钧,眼中燃起战意:\"就交给先生的霹雳车了。\"
当夜,襄平城彻夜未眠。铁匠铺里火星四溅,工匠们正在赶制最后一批箭簇;粮仓外,妇人孩子们连夜炒制干粮;校场上,新兵们借着火把的光亮,拼命练习着刚学会的枪法。
吴权独自站在城楼上,望着北方隐约的火光。他知道,这一战若败,辽东将万劫不复。但当他转身看向城内——太学里依然亮着的灯火,街巷中为将士们准备干粮的百姓,校场上不肯休息的新兵——他的心中又涌起一股暖流。
\"为了这些人...\"他轻声自语,握紧了腰间的佩剑。东方的天际,第一缕曙光正刺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