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一般,天气越来越冷,转眼间就到了该住校的时候。但那时候,像我这样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有很多,大家为了省点住校的费用,只要不下雪,就坚决不会住校。而学校的宿舍容量有限,根本容不下所有的学生,因此镇上不少人家都看准了这个商机,开始收住宿的学生。陈虹雨有个远房姑姑家就收住宿生,我跟陈虹雨关系好得就像亲兄妹一样,自然而然地就住在她姑姑家里了。
我有点记不清了,好像是十月十几号吧?天气预报说有大雪,这就意味着这是我最后一天通勤上学。陈虹雨已经在镇上好几天了,所以这几天都是我一个人来回奔波。
“喂,杨传东,昨天我爸抓了一条四十多斤的大鲤鱼,去我家吃鱼怎么样?”李子豪满脸热情,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邀请我。
“李子豪,不行啊!我天黑前必须到家,要不然我奶奶该揍我了。”我一脸无奈,苦笑着说道,脑海中浮现出奶奶严厉的面容,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我妈做鱼可好吃了。还有我大哥伤好了,明天他会降级来我们班上学,正好提前认识一下。”李子豪继续劝说着,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仿佛在诱惑我。
“你哥叫啥名字?”我好奇地问道,心里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大哥充满了好奇。
“李天豪。”
“这名字好霸气啊!那行吧,鱼做好了我就吃点,没做好跟你哥认识认识我就走。对了,你哥怎么受的伤?”我一边说着,一边想象着李天豪的模样。
“我和我哥调皮,开我家拖拉机开翻车了。我被砸断了腿,他被甩了出去撞在了树上,断了八根肋条。”李子豪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妈呀,想想都疼。你们没挨揍吗?”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对他们的遭遇感到同情。
“哈哈,我打完石膏就被我爸拿皮带抽了,我哥没挨揍。”李子豪笑着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李天豪的性格十分开朗,和我简直是一拍即合,我们俩聊起天来就像多年的老友一样,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以至于我都玩得忘乎所以,完全忘了时间,等我突然意识到天快黑了时,天空中已经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就像一群洁白的小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鱼也顾不上吃了,我心急如焚,骑上车就要走。李子豪的妈妈是老来得子,已经快六十岁了,她是一个非常慈祥的妈妈,就像冬日里的暖阳一样温暖。她硬是夺过我的饭盒,给我装了满满一盒的鱼,那鱼香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我连忙道了声谢谢,骑上车就开始猛蹬。
奶奶疼我是真疼我,把我当成了心头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但打我时也是真下得去手,那杨树条打在身上,疼得我直咧嘴。我很害怕被奶奶打,所以二八大杠被我骑出了摩托车的速度,耳边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可我没想到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不一会儿就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骑到北山大岭时,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像一层松软的棉花,我的车轮陷在里面,根本就蹬不动了,无奈之下只能下来推着走,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北山大岭距离我们村还有两公里的路程,我这个气啊!忍不住抬头望天,对着老天爷抱怨起来:“老天爷呀!还有四里地,就不能等我到家了再下吗?”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委屈。
“救命啊?救救我。”突然,一个尖锐的求救声打破了寂静的夜空。此时天已经黑透了,要不是白白的积雪反射着微弱的光芒,几乎都看不清路了。这突如其来的求救声,真的吓了我一跳,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我都没敢搭话,我感觉声音是从山下传来的,于是小心翼翼地来到路边,像一只警惕的小老鼠一样,探出头往山下查看。
这条公路就建在大岭边上,虽然算不上悬崖峭壁,但也挺陡峭的,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在大岭的最高处,向下望去,深不见底,让人胆战心惊。
幸好那人穿的是粉红色的衣服,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格外显眼,要不我还真看不见她。我当时就是年纪小,涉世未深,要是再大几岁,我也不会贸然下去救人。大东北昼夜温差实在太大了,白天还是阳光明媚,晚上就寒风刺骨,雪被冻得非常结实,像一层坚硬的冰壳。我刚靠近路边,就脚底一滑,连带着自行车一起滑了下去,速度越来越快,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幸好我机灵,不断把脚往雪里扎,试图减缓下滑的速度。足足滑下去一百多米,脚才蹬到硬的东西,终于停了下来。我惊魂未定,气得大骂:“草草草,我怎么把奶奶的话忘到脑后了,不要做自己没把握的事,不要做没把握的事,我怎么这么蠢。”我越想越气,没忍住还打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