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隐:“……”
喜欢它?
龙鲤鱼脑不大,心眼却死。
一直待在巫云殿后的雪山,没见过江献晚的真实模样。
帝隐觉得很有必要说明。
谁才是先来后到。
“我们先认识的。”
龙鲤:“……”
它咻地冒出头,看向正艰难抠扫把的江献晚,“不可能!主人除了那个丫头片子,何时认识……”
鱼说着,一僵,鳞片都炸了,“她,她是那个炉鼎?”
帝隐不悦,“她是晚晚,不是炉鼎。”
龙鲤大惊失色:“不是早早吗!怎么又来一个晚晚!”
帝隐:“……”
这龙鲤除了打架睡觉,是个没脑子的。
指尖一弹,一道噤声法诀落在龙鲤身上。
另一边,江献晚蹲在地上,看看纹丝不动的扫把,再看那片看似轻飘飘,却仿佛千斤重力的竹叶,脸上全是怀疑人生的表情。
为什么!
她竟然连一片竹叶都捏不起来!
江献晚擦掉汗水,咬牙,撸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十根手指头抠着树叶,使出吃奶的力气。
“嘿!”
竹叶纹丝不动,跟她对着干一般。
提气,再抠另一片。
叶子终于被她抠下来一块碎片,江献晚用力过猛,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登时眉尖一抽。
就说没有好扫的地!
她麻木的就地而坐,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她江献晚连一片叶子都扫不起来。
可想而知,方才那位景长老云淡风轻的模样,修为是有多变态。
她就不信了!
别人是撞了南墙就回头,江献晚是撞破南墙继续撞,越挫越勇。
神识拂过竹叶,垂眸凝神思索。
千叶万声,随细风簌簌。
竹叶飘旋,在半空中形成一道气旋。
江献晚伸手去接。
下一秒,手臂咚地砸在地上,整个人向前栽去。
真、沉。
她咬紧牙关,极力调动灵力。
顶着那股高强压的力量,灵力缓慢游走于经脉。
帝隐轻抵斑竹凭几,雪袖垂落似云霭漫卷,宛如披着九天清霜。
他始终注意着江献晚,眼底逐渐掀起细微的涟漪,一层一层晕染开来。
三年有余,再见,仍是血流湍急,心头鼓噪。
一如从前体内浊气未清之时,不甚平静。
帝隐眉眼间多了两分恍惚。
三年不过弹指之间,他却觉得时间久远了些,又好似昨日。
江献晚每次去巫云殿的穿着都镌刻于心,无比清晰。
一样,又不一样。
他静静凝视着近在眼前的那道身影,双眸光泽愈灿,有什么东西来回激荡,薄唇便忍不住轻轻勾了勾,笑若朗月。
龙鲤一个脑袋两个大。
拿鱼鳍去揉鱼眼的冲动都有了。
主人,笑了?
娘呀!
谁来告诉鱼啊!
他为什么要笑啊!
太特么吓鱼了!
江献晚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终于捏起……一片竹叶。
咬着后槽牙,卷翘的睫毛一抬,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
景长老在看她。
还有,方才那笑……该不会是在嘲笑她是一个小废物吧?
江献晚其实很要强,骨头打断,都不会吭一声的那种。
掩饰似的轻咳一声,抖着两条琴弦似的腿爬起,一步一个脚印,磨磨蹭蹭来到凉亭前。
雪堆似的人,与她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难得脸红了一下。
“景长老,弟子修为不精,恐怕不能胜任,要不,您,再找一个?”
这钱她真的一点不想挣了!
主要是太丢脸。
还不如打她一顿来的痛快!
望着局促的少女,帝隐指尖亮起一拢微光,轻轻卷着飘然将坠的竹叶捏在指尖。
“你可以的。”
顿了顿,补充道:“两月之后两境大比,这个地方于你有益,突破元婴不成问题。”
江献晚只差临门一脚。
重要的是,他怕江献晚又要跑。
龙鲤:“……”好长的一句话啊,它都听累了。
江献晚仔细观察他手中的灵力,眸光微转,“多谢景长老指点。”
此处一花一叶内有乾坤,她为了捡起一片竹叶,几乎耗尽全部的精神力。
强压下,丹田经脉乃至神识都隐隐有凝实开拓之势。
江献晚倒不在乎能不能在此处修炼,无非是多卷些天的事,不拒绝是心中有其他计较。
帝隐见她垂着眸若有所思,生怕被一口回绝,手指紧张的动了一下。
“晚晚。”
江献晚一愣,对上一双清寂的双眸。
“留下。”
“啊?”
江献晚下意识应声,随后像是并未察觉出任何不对,整个人明滟生动起来,“弟子一定争取拿下第一,杀的北境片甲不留!”
两境大比,南北两境六大宗皆会挑出一支最优秀的小队伍,进入虚古境。
帝隐霎时松了一口气,蜷紧的手指放松,唇角轻弯,“好。”
龙鲤:“……”这世界,癫了吗?
北境帝尊手把手教南境弟子,帮南境将北境杀的片甲不留?
鱼脑又不够用了。
江献晚精神抖擞,开始……打扫卫生。
帝隐端坐着,指尖的棋子始终没落下。
他不开口,江献晚也不问他,自己在那瞎琢磨。
两个时辰下来,虽行动缓慢,已经能轻松托举起竹叶。
江献晚成就感爆棚,接下来,全身心沉浸在……捡树叶上。
不知过去多少时间,满地的叶子全部不见。
帝隐适时的发出一声轻微动静,江献晚才发现不知不觉已是晚霞漫天,余晖倾洒。
准备起身告辞,却听景长老道:“晚饭后,来习剑。”
江献晚有准时吃饭的习惯。
不同她直说,只怕一去不回,又或者回的晚。
他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从今日,你……住侧殿?”
默然须臾,生怕她不愿,解释道:“有助修行。”
江献晚:“……?”
景长老看来比她还努力啊,这么想让她将北境杀的片甲不留?
江献晚低头应是。
出了水榭,那股重力消散,浑身陡然一轻,两只脚像踩在棉花上。
她扫了一眼掩在霞光中青翠群峰,直奔着炊烟袅袅去了。
没有三个师兄在身边,很不习惯,倒并不孤单。
抛开那些参加大比的弟子,没被霍霍的弟子对她格外热情,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
江献晚收到传信,打包几份小菜,去了凤仪台。
以为花不休怎么着会问她点什么,谁知他眼睛里只有那坛桃花酿,不耐烦的让她赶紧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