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乘朝着上京城的方向行礼,“臣——谢陛下恩典!”
江烈作势相请:“李公公一路舟车劳顿,请移步王府稍作休憩。”
李公公迟疑了一下。
正要开口言语,却听江烈说道:“我与乘儿尚有些事要交代,待与他交代清楚,便让他随公公一同返京。”
“如此,那就有劳王爷了。”
安顿好李公公后。
江烈拽着江玉乘来到一处密室。
“随我来。你即将奔赴上京,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室内幽谧。
一牌位静立其间,其上刻着:爱妻王若芸之位。
原主童年的记忆浮现于江玉乘的脑海之中。
“娘亲,小宝要抱抱。”江玉乘稚嫩声音响起。
王若芸将之抱起,“小宝乖,等娘亲回来呀,给你买饴糖吃好不好。”
“好!”
自那之后江玉乘便常常到幽州城门口呆呆的望着远方。
“世子,你为什么天天坐在这里发呆呀?”童年的林羽呆萌的问。
“我在等娘亲给我带最爱吃的饴糖回来。”
“世子,你等我一会儿。”林羽跑到市上买了几块饴糖,“世子,给你吃饴糖。”
“甜吗?”
“甜!可是娘亲怎么还不回来?”年幼的江玉乘尚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
江玉乘也没能等到娘亲回来......
江烈缓缓开口:“十五年前,大齐与漠北交战......”
“你娘她身为武道九重天,本是有望踏入武尊那至高之境的武道天才,却在那场战斗中连尸体都没能留下,只留下了几片零散染血的衣物......”
“之前没和你说,是念你当时年纪尚轻。”
“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将你娘亲的牌位列入宗祠的原因。”江烈充满爱意的用袖口擦了擦娘亲那本就没有一丝灰尘的牌位,“芸儿,苦了你了......”
江玉乘拥有原主的记忆,自然也继承了原主的情感。
两行清泪悄然无声地滑出眼眶......
他对着牌位深深鞠了一躬,不仅仅是在替原主祭奠他的娘亲,也是在祭奠那个同样深爱着自己的母亲......
江烈从怀中取出一本功法,“乘儿,这是你娘生前所练的功法,你娘生前曾有说过,等你弱冠之时,再把它拿给你。”
“你长大了,这两年你转变颇多,新奇的想法也多,比为父聪明。”
“你拿去看看......”
“若能学个一招半式,也好防身。”
......
......
翌日清晨。
幽州城门。
江玉乘身形修长,两缕发丝散落在额头两边,随风飘逸。一袭白衣,再加上腰间的那枚玉佩,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江烈双手紧紧扣住江玉乘的肩膀,叮嘱道:“切记,上京城可不比幽州,天子脚下,定要谨言慎行!”
尽管他此刻努力保持着平静,但发颤的嘴唇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乘儿明白。”江玉乘不喜离别,简短应了一声,便同林羽上了马车。
李公公朝江烈拱手作别:“王爷,咱家这便与世子启程返京了。”
江烈挥了挥手,两百幽州铁骑整齐列队,护送世子踏上进京之路。
江玉乘撩起车帘回望,见江烈孤峭地立在城楼,朔风如刀,割扯着他的衣袍。
饶是声名显赫的塞北郡王。
此刻也老态尽显......
恍惚间。
时光仿若倒转。
江烈的身影竟与十五年前,那个目送爹娘出征的小小身影,悄然重叠。
塞北的风雪永远在重复着同一个故事。
只不过这次远行的。
是当年那个攥着饴糖等娘亲的孩子......
江玉乘撂下车帘收回目光。
却听林羽抠着脑袋问道:“世子,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江玉乘看着他:“哪里不明白?”
林羽挠了挠头,“陛下既然派人对您下毒,又为何将公主赐婚与您呢?”
“还送了您一套上京城的宅子......”
江玉乘反问林羽:“那我问你,陛下赐我一套上京的宅子做什么?”
林羽略作思索。
随后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呐呐回道:“不知道。”
“送我上京的宅子,自然是想让我去上京啊!”江玉乘一脸无语。
林羽还是没转过弯来,“那陛下为什么想让世子去上京啊?”
江玉乘见林羽如此不开窍,便换了种更直接的方式问:“塞北郡王麾下三十万铁骑,而今世子又做了些利民的事。”
“如果你是陛下,你怎么想?”
林羽想了想,“一会忌惮塞北郡王的三十万铁骑,二会怀疑世子积攒民心是否别有深意......”
说到这儿。
他赶忙收住话头。
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所以,陛下又是赐婚又是送宅子!”
“就是想让世子进京做质子!?”
江玉乘点头肯定:“没错!”
“知道了目的,陛下这一连番操作也就容易理解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陛下起初派人对我下毒,不过我仔细研究过那毒,并不致命,只是会让我大病一场。”
“倘若那时陛下把消息散播出去,声称世子遭人暗算了才生重病。”
“天下人会怎么想?”
林羽试探着回应:“要是世子都遭人暗算了,那世人兴许会觉得塞北郡王府......”
“不太安全吧?”
“聪明!”江玉乘夸赞了一句,“到那时,天下人都知道王府不安全了。”
“陛下再顺势把公主赐婚给我,还送我一套上京的宅子。”
“如此一来,便可以保障公主安全为由,顺顺当当把我接到上京去了。”江玉乘说到这儿,停了一下。
林羽这才大致捋清了思路,又问道:“那世子您为啥要假死呢?”
江玉乘耐心解释:“顺着陛下的意思,我大病一场远不如我死了传播得快。”
“我这么做非但没有影响陛下的谋划,反而还会锦上添花!”
林羽还是有些不解:“可最终结果不都一样吗?”
“何必多此一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