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景很美,这个时间点正是热闹的时候,灯光透过车窗玻璃照进来,落在副驾驶睡着的女孩脸上。
季夏的酒量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劲,一杯红酒不至于失去意识,但头脑确实昏沉,刚才清醒了那么一会儿,现下安静的环境催生了睡意,她闭上眼,睡的安宁。
沈砚放慢了车速,让车辆行驶的更加平稳。
半个小时后,到达公寓楼下,季夏还没有醒。
沈砚停好车,没有出声,放轻了呼吸朝副驾驶的方向看过去。
路边的灯光照进昏暗的车内,季夏靠在车窗玻璃上,眼皮遮住了清亮漂亮的桃花眼,她呼吸清浅,睡的很沉,没有丝毫防备心。
从沈砚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女孩长长的睫毛,挺翘的鼻梁,约莫是喝了酒的缘故,女孩白皙的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再往下,是红红小小的唇。
沈砚盯着那一小瓣唇肉,目光一错不错,昏暗的车内,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漆黑的眼珠认真又专注。
半晌,沈砚微微倾身过去,离得近了,他似乎闻到了浅浅的红酒清香,还有几不可察的栀子花香,从女孩小小红红的唇缝里传出来,
这瓣红唇是他以前不敢触碰的伊甸园。
沈砚放缓了呼吸,像被引诱一般,他低下头。
季夏睡的沉,对于他的动作无知无觉,沈砚想,无论他做什么,季夏都不会知道的。
黑暗安静的环境,这种被纵容的肆无忌惮感,让沈砚好像回到了几年前,他抱着女孩,肆意的亲近着。
越靠越近,沈砚的呼吸也越来越重,在即将触碰到那瓣让他着迷的红唇时,沈砚猛地惊醒。
季夏还没有原谅他,他有什么资格做这种事情。
沈砚眼底闪过一抹自我厌弃,他闭了闭眼,压下心里那不合时宜的冲动和欲望。
季夏睡了许久,再睁眼的时候夜已深,周围静的可怕,她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有点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略微酸疼的脖子,被轻柔的握住手腕,她微微愣住。
“很不舒服吗?”男人的声音微哑,环着她肩膀的手上移,力道很轻的在她脖颈处缓缓揉着。
“醒了吗?脖子是不是很不舒服?”沈砚手上力道也轻轻,声音也轻轻,有些懊恼的道:“抱歉,都怪我,应该叫醒你的。”
季夏睡的太香,沈砚叫了一次没有叫醒,又怕女孩靠在车窗睡的不舒服,只得把女孩抱进怀里。
随着说话,季夏能清晰的听到男人胸腔鼓动的声音,
她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睡到了男人怀里,此刻还埋在男人脖颈处。
男人的皮肤温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是季夏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说好了不再打扰的。
季夏起身,推开男人,垂着眸不去看男人的表情:“谢谢你,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上——”
“不用。”季夏打断了男人的话,说:“我自己可以。”
“…………好。”沈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砚下车,目送女孩进了小区,他下意识抬起脚步跟上去,想到,女孩说的话,又硬生生停下,
夜色黑沉,万籁俱寂,季夏忽然停下,她没转身,背对着男人,她说:“沈砚,我向你道歉。”
她的声音被风吹的有些失真,沈砚心脏重重一跳。
季夏说:“今晚我喝醉了,对你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夏宝,我………”沈砚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他急切的想要解释,
季夏再次打断他,语气平静:“是我先违背了承诺,我向你道歉。”
“说好了不再见面的,你遵守了承诺,是我不好,是我主动凑到你面前,才会发生今晚的事,我应该道歉的。”季夏说:“对不起。”
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沈砚却觉得难以忍受。
于他而言的美梦,于季夏而言只是一场错误,她甚至为此向他道歉。
心口像是被什么缓慢撕开了一道口子,凉风顺着口子往里面钻,疼的没有知觉,麻木又空荡。
“………非要这样吗?”沈砚看着女孩的背影,大脑突突的疼,垂下的眼睫遮挡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他死死掐住掌心,用来保持理智,他说:“夏宝,我从来没答应过你。”
什么别再打扰,什么到此为止,他从来没有答应。
他语调很平,声音冷漠:“是你在自说自话。”
“……………………”季夏声音陡然提高,红着眼:“沈砚,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你知道的,我想要什么你最清楚。”
“我不知道!”季夏几乎有些崩溃,面对这样的沈砚,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沈砚,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觉得可笑:“你要什么我就要给你什么吗?沈砚,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想要我了就把我困在你身边,你玩腻了就把我放回去,我是你养的宠物吗?”
季夏眼眶很红,她不想在沈砚面前哭,那太软弱,但她控制不住颤抖的声音:“你真的喜欢我吗?那你为什么总是在逼我,总是让我难过?”
“沈砚,你这不是爱,是占有欲而已。”
半山别墅,沈砚坐在季夏曾经住过的房间。
房间依旧保持着女孩走之前的样子,窗台的绿萝,女孩泄愤时打碎的水杯,还有衣橱里的衣服………
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房间的主人走了。
沈砚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妈妈下葬后的第一个晚上,他也是这样坐在黑暗的房间里,
周围一片安静,寂静的好像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以为他可以改变孤身一人的命运,他以为只要病治好了就能让女孩回到他的身边,可是女孩的话像一记闷锤砸在他身上,打破了他的幻想。
沈砚想,哦,原来他的存在让季夏那么讨厌吗?他只能给季夏带来难过吗?
为什么呢,他明明最不喜欢看到季夏哭的。
夜色褪去,天边泛白,沈砚起身,长时间未动,他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