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雨天的肆意出走是五人的一次自我放逐,很难用简单的言语来确切地描述他们在这次冒险中究竟收获了些什么。或许是心灵深处那份难得的宁静与放松,又或者是在风雨中释放出压抑已久的情绪所带来的畅快淋漓。
可以肯定的是,那种源自内心的快乐和解脱之感,真实而温暖地存在于他们心间。
这场看似洒脱不羁的出走并非毫无代价,他们被起夜的虞奶奶抓了个正着,一人给硬灌了一碗辛辣的姜汤。
“你们之后什么安排?”
沈淼沄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艰难吞了一口姜汤。
南知意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直接咬牙将整碗姜汤一饮而尽。缓了一会儿才回她道:“考完期中去画室,有几张画稿得交。”
与哥姐安静的画风截然不同,老三和老五在偷偷摸摸做着坏事,时不时发出“嘿嘿嘿”的狡黠笑声。
原来,趁着楚钊铭还在洗澡的功夫,伊珝和林棕榈联手给他的姜汤加量,将自己碗里未动的姜汤,各自匀了几口到他的碗里。
——还好是我先洗的澡。
南知意端着已经喝空的碗,不免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伊珝早已得林棕榈真传,半点没有干坏事的自觉。自顾自地乐:“哈哈哈,给哥哥多补补身体。”
“那真是谢谢你啊。”
一个苦涩无奈的男声骤然响起,生生打断了伊珝欢快的笑声。
星耀之家好像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凡是干坏事总会被正主抓包。
伊珝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发现刚才还和自己一起密谋的同伙早已如脚底抹油般溜之大吉,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跟猫被抓住了后脖颈一般,伊珝顿时收敛住了笑。
等伊珝在想辩解词的时候,门铃却在大半夜被按响,楚钊铭放弃了和她们计较,自己出去一探究竟了。
位于二楼的林棕榈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压低声音问道:“这么晚会是谁来?”
楼下三个人齐齐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三木姐,你真不讲道义,跑得比什么都快,下来吧,哥哥不跟我们计较了。”
“哎呀,我这叫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严谨的南知意出口纠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爱下不下。”楚钊铭提着蛋糕走了进来,换上了家居拖鞋,把蛋糕拎到了伊珝跟前。
他把蛋糕递给伊珝,说:“接着。”
伊珝满脸狐疑地接过这份神秘的礼物,打量了一下包裹精美得如同艺术品的蛋糕盒,问道:“谁点的蛋糕,这么晚还给配送?”
沈淼沄和南知意也好奇凑过来,看了看蛋糕的面单,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为其令人咋舌的四位数价格而肉疼。
沈淼沄更是吓得缩回了手,怕被讹钱,忍不住感叹:“现在蛋糕这么费钱了嘛?”
“多贵?”林棕榈也跑下了楼,不等她看清面单上的数字有多么吓人,面单就被楚钊铭扯下毁尸灭迹了。
伊珝想要阻止的动作没赶上,也错失了瞄价格的机会,跟楚钊铭抱怨:“我还没看呢。”
“买都买了,别管多少钱了,你拆开看看。”
楚钊铭冲蛋糕盒抬了抬下巴,示意伊珝打开盒子。
至于搞那么神秘吗?伊珝将信将疑地拆开蝴蝶结,抬起顶上的盖子,蛋糕四周的围挡顺势像花瓣一样展开,其中通体粉调,以草莓做顶、樱花点缀的华丽蛋糕现出。
伊珝惊呼:“呀,是它。”
沈淼沄、南知意和林棕榈显然没有认出这款蛋糕的来历,可伊珝一眼便看出了,那是法国甜品店那款她想要而楚钊铭没能带回来的蛋糕。
“你怎么做到的?”
她惊喜的表情难以掩饰,眼睛亮晶晶地望向楚钊铭。
“这有什么难的,拍图找店家定做就好了,不过不是原版制作,味道可能有差别。你都说想吃了,没吃到岂不是可惜了。”
“谢谢哥哥,这是我收到最好的蛋糕!”
伊珝迫不及待举起蛋糕,让林棕榈给她和这珍贵的蛋糕拍合照。
不必等到生日那天,也无需等待某个特定的节日来临,甚至都用不着点燃那象征着庆祝与喜悦的蜡烛,他们就这样在这个看似平淡无奇的夜晚,共同分享了那块由楚钊铭精心特别定制的美味蛋糕。
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哥哥姐姐们陪她吃着蛋糕,聊着未来,伊珝想这一幕会永远刻在她的记忆宫殿里。
团聚的时间自他们年岁增长后便愈发短暂,这时的五人谁也想不到这是他们上半年最后的全员齐聚时刻。
而此刻的欢乐不断温暖着日后的他们。
之后的日子,伊珝仍然重复着那种简单而规律的“三点一线”式生活,训练、读书、休息贯穿了她整个学期,从春季到夏季。
而先前收到的三省集训邀请函也到了兑现的时间,伊珝拿着集训的门票,同凌侗渠登上了代表欧江省队的大巴车。
登车的那一刻,伊珝收到了来自省队成员的注目礼,看得她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起来。
省队的人于伊珝而言,差不多等同于陌生人,但伊珝于省队而言,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没有哪个欧江省的孩子是没看过《星耀五子行》的。
谁能想到,这位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大家都不想展现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牢牢定格在了伊珝的身上。
伊珝等比例放大的五官在现实中看极具冲击力。
——怎么会这么好看?比电视上还精致。
这大概是车上所有人的第一想法。
把包绕到胸前,伊珝在凌侗渠身边坐下,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声:“怪怪的。”
“嗯?”
凌侗渠迟钝地看向她。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一片静谧无声的车厢里,伊珝又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凌侗渠还以为伊珝说的是另一件事,开口向她解释道:“我没看到池家姐妹,应该是在另一辆车上。”
“说是说三省集训,是哪三省啊?”
“欧江、北坞和天渝。”
“这样啊。”
“你不会还不清楚我们去哪集训吧?”
“哪儿啊?”
“......天渝有个国内排前三的集训基地,叫戎马基地,我们就去那。上届的男双冠军就是在那配出来的。”
伊珝这才弄明白,真是感谢凌侗渠的消息灵通。
等车发动的阶段,伊珝也饿了,打开随身携带的包包,从中掏出了各种各样的零食。
从小过着集体生活的她,惯不爱吃独食,先是和凌侗渠分享,再是前后座,慢慢地,整个车厢都收到了来自伊珝的慷慨投喂,也不晓得她一个小包如何能装得下那么多宝藏。
而她分零食这个举动,一下就给寂静的车厢破冰了,本还故作矜持的省队前辈们立马破功,纷纷笑着和伊珝道谢,还将自己带的东西投桃报李地回赠给了伊珝。
一圈走下来,伊珝的包不仅没空,反而鼓囊了。
“天呐。”
这下惊叹的人轮到了凌侗渠,在市队见惯了伊珝的团宠属性,没料到还没进省队这种情况竟然再次上演了。
收获满满的伊珝对省队的好感蹭蹭上涨。
漫长的车程,大家就靠睡觉打发了时间。
戎马基地里,天渝省队无疑是最先到的,早早便在集训基地的操场上列好了队。
欧江省队紧跟其后,伊珝作为欧江最矮的成员,还没来得及和池荣儿打声招呼,就荣获在队伍前方举牌的殊荣。
打羽毛球的运动员普遍身材高挑,年龄最小的伊珝身高在这支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六五的省队新苗队伍里,格外凹陷。像是孩子误入了大人群。
她摆出了招牌的礼貌微笑。
而距天渝最远的北坞姗姗来迟,成了最后到达的队伍。
他们的大巴刚停稳,车门打开的瞬间,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就从车上蹿下,径直跑到伊珝面前。
那女孩急乎乎地冲向她:“你好你好,厕所在哪啊?”
伊珝看她如此急,不敢耽搁,立马往右侧某个方向一指:“你直走——就是了。”
话还未说完,那人就跑走了。看来真是憋狠了,伊珝心生同情。
没过多久,北坞队的领队教练就开始清点人数了,伊珝看他从队首数到队尾足足三遍,刚想和他说声有人上厕所去了。
只听那北坞教练和疯了一样,在原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嘞!”
妈呀,伊珝长那么大,头一次听人两个字两个字笑的。
场边的天渝队和欧江队一个个都憋得满脸通红,都随着笑。
真是疯狂,北坞队压力那么大吗?
但更疯狂的在后边,不止北坞教练疯,他们队员也疯疯的,全都像在寻找什么,被传染了。整个场上只听见他们在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此起彼伏的,跟有KpI要完成似的。
这下天渝队和欧江队只剩寂静了,毕竟当真疯子出现在面前时,明智的人会选择避其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