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十年的雪夜,寒风似无数尖锐的冰刃,割破了寂静的夜空,无情地刮过午门广场。漫天飞雪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飘落,试图掩盖广场上那令人胆寒的血腥与恐惧,却只是徒劳。
纳喇?容月被冰冷而沉重的铁链紧紧拖拽着,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铁链与地面摩擦发出的 “哗啦哗啦” 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如同命运无情的宣判。刽子手那高大的身影矗立在不远处,手中高举的鬼头刀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而残忍的杀意,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容月的目光越过刽子手,投向刑场中央,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痛苦与绝望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那年幼的女儿,正被无情地绑在那里,小小的身躯已然变成了一幕惨绝人寰的景象 —— 天灵盖上被残忍地钻了孔,脊椎里灌满了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鲛油,燃烧的火焰呈现出诡异的碧绿色,好似来自地狱深渊的业火,正一点点地吞噬着女儿那脆弱的生命。
“纳喇氏私习萨满邪术,判凌迟!” 监斩官那冷酷无情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广场上轰然回荡,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把利刃,刺进容月的心里,这声音也如同黑暗的魔咒,宣判了纳喇氏一族的悲惨命运。
随着这声令下,刽子手那粗壮的手臂高高扬起,鬼头刀在火光的映照下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第一刀,毫不留情地剐在容月的锁骨上,刹那间,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她的全身,仿佛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入她的肌肤。但容月紧咬牙关,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在咬碎舌尖的那一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口中带着无尽怨恨的鲜血奋力喷向监斩官手中的翡翠镇纸。
血珠溅落在温润的玉面上,如同绽放出一朵朵诡异的红梅,瞬间炸开,化作二十四道青烟,如鬼魅般迅速钻入在场官员的七窍。就在这一瞬间,刑场突然狂风大作,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飞沙走石,天地间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原本紧紧捆着女儿的绳索,在狂风的肆虐下,齐齐断裂。
“额娘...” 小格格那稚嫩而微弱的声音,在狂风中断断续续地传来。她艰难地朝着容月爬来,每挪动一下身体,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燃烧的发丝随风飘落,如同点点星火,落在那枚神秘的翡翠上。“我把魂儿藏在...” 话还未说完,刽子手的鬼头刀便无情地斩落。
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容月用尽了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将那枚承载着无数秘密与怨恨的翡翠吞入口中。她的头颅缓缓滚到女儿身边,在意识逐渐消散的瞬间,她恍惚看见孩子瞳孔里映出的并非眼前这充满血腥与绝望的刑场,而是百年后的紫禁城 —— 二十四道身影正从红墙里缓缓渗出,那些身影虚幻而诡异,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与痛苦。
不知过去了多久,容月的魂魄在神秘的翡翠矿脉里缓缓苏醒。矿洞壁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晶,每一颗冰珠都像是一个神秘的封印,里面封存着一段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族人们被残忍地做成人烛时那痛苦挣扎的惨状、萨满法袍上那触目惊心、已然干涸的鲜血、女儿被割下舌头时那绝望无助的眼神...... 这一幕幕如同噩梦般在她眼前不断闪现,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刀,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让她心中的怨恨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我要他们世代不得超生。” 容月对着矿脉最深处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邪神像发誓,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怨恨而变得沙哑,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决绝和无尽的怨恨。仿佛是回应她的誓言,原本平静的翡翠原石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缓缓裂开,里面流出粘稠的黑液。黑液如同一股邪恶的暗流,缓缓流淌,渐渐凝成《纳喇血咒》的经文:“取二十四名纯阴女子,刻咒于骨,以翡翠锁魂。留一活引,代代相承...” 这咒文散发着邪恶与怨恨的气息,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诅咒,预示着一场无尽的灾难。
当第一块被诅咒的玉石被精心雕成耳坠后,戴上它的妃子当夜便陷入了疯狂的深渊。那妃子在坤宁宫的墙上,用自己的指甲拼命地刻满了咒文,每一道划痕都透着深深的绝望与痛苦,指甲断裂,鲜血顺着墙壁流淌,却依然无法阻止她疯狂的举动。最后,她竟残忍地将自己的眼珠挖出来,毫不犹豫地塞进了耳坠的镶口,那场景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是一场来自地狱的噩梦。
时光悠悠流转,到了道光年间。容月的怨灵附身到了一个名叫杏儿的宫女身上。她透过杏儿的眼睛,看着杏儿被总管太监肆意欺辱,心中的怒火再次熊熊燃起,那压抑了许久的怨恨如火山喷发般不可遏制。在一个漆黑的雨夜,豆大的雨点如子弹般砸向地面,天地间一片昏暗。容月操纵着杏儿,拿起那枚充满怨念的翡翠,狠狠地割破了总管太监的喉咙。鲜血如泉涌般喷出,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凄厉,渗入那枚耳坠。然而,就在这时,杏儿的身体突然开始腐烂,皮肤迅速变得灰暗、松弛,仿佛被时间无情地侵蚀。原来,这具肉身只能承载怨灵七日,时间一到,便无法承受这股邪恶力量的侵蚀。
“得找个长久的容器...” 容月心中暗自盘算着,很快,她那充满怨念的目光盯上了造办处的顾匠人。当顾匠人专注地将耳坠镶上金托时,容月顺着他的手指,如同一条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他的经脉。从此,这个家族便世代为 “纳喇咒” 服务,成为了诅咒的傀儡,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循环。直到宣统三年,顾明远的出现打破了这看似永恒的诅咒循环 —— 那孩子竟想用科学的力量破解这可怕的诅咒。
“不听话的容器...” 容月心中充满了愤怒,她那扭曲的面容因为怨恨而更加狰狞。她再次操纵顾明远,让他在建福宫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迅速蔓延,吞噬了整个宫殿,二十四名宫女在睡梦中被无情地烧成焦炭,她们的惨叫声在火光中回荡,却无人能够拯救。火焰中,容月看着那一张张痛苦的面容,终于凑齐了最后一段咒文,她以为自己那延续了百年的复仇计划即将完成。
2015 年的暴雨夜,倾盆大雨如天河决堤般倾泻而下,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暴雨淹没,陷入了一片黑暗与混乱之中。容月从出土的耳坠里再次苏醒,那熟悉的怨恨与痛苦再次涌上心头。她顺着雨水的流淌,如同一个幽灵般潜入了故宫。在故宫的某个静谧角落,她看见一个耳后有胎记的姑娘正在专注地修复古画。
“沈家的丫头...” 容月心中一动,记忆的闸门瞬间被打开,不由自主地闪回到 1953 年,那个灼烧胎记的女人也是这样倔强的眼神,仿佛在与命运进行着一场不屈的抗争。当沈南星触碰胎记时,容月看见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 三瓣梅胎记里竟藏着女儿当年藏入的生魂!原来,那个雪夜,小格格用最后的力量,在翡翠里封存了解咒之法。
“原来破绽在这...” 容月突然笑了,这笑容里有惊讶,有解脱,更有对女儿深深的思念。在沈南星将耳坠按向胎记的瞬间,容月主动消散了最后一丝怨气。她知道,这场延续了百年的恩怨终于可以画上句号。
晨光照进延春阁遗址时,那枚承载了无数痛苦与怨恨的翡翠耳坠,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化作了普通玉石。而容月消散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该去找我的格格了...” 她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带着无尽的温柔与眷恋,向着那未知的世界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