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是一份冷冰冰的“名单”,更像一份来自地狱的“死亡清单”:
王振海: (职位:星辉娱乐前财务主管)状态:意外溺亡于江东下游(日记边缘潦草标注:周家旧案)
刘建国: (职位:某城商行信贷部主任)状态:酒后坠楼(日记标注:向纪委寄过匿名信)
李梅(女): (身份:赵倩早期手下“公关人员”)状态:交通事故(肇事车辆逃逸)
吴峰: (身份:技术黑客,曾为赵倩服务)状态:出租屋内突发心梗(现场有药物注射器)
郑学文: (备注:郑常斌外甥)状态:(时间戳近)——失踪!(日记最后期唯一感叹号!红字标注: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这些人名后面记录的“意外”死亡方式,每一个都令人不寒而栗!
王振海——周正阳负责翻案的周家旧案中关键证人之一!
吴峰——赵倩日记后期提到过他能通过非常规手段搞到某些加密数据!
刘建国——他曾尝试举报!
郑学文——郑常斌的外甥,这个身份本身就极度敏感!李梅更是赵倩的嫡系!
这根本不是名单!这是一份被“金先生”势力进行系统性“清理”的危险分子记录!每一个名字背后都牵涉着旧案的线索、资金链的漏洞、内部举报的风险!是知情者或潜在的威胁者被无情“物理清除”的铁证!
林悦感到彻骨的冰冷,胃里一阵剧烈翻搅。她的指尖发麻,几乎是痉挛着继续往下拉。
这张通过日记碎片拼凑出来的“清理清单”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但当她的视线落在表格下方,最后那一行,那一个似乎是后期被用不同字体格式临时添加的名字时——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屏幕上,清晰无比地排列着:
……
林悦: (身份:现任江州省公安厅厅长,案件总负责人)状态: 审判倒计时(红字,加粗,字体仿似用鲜血书写)!
“审判倒计时”?!
林悦的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这个名字,她的名字!竟然也出现在这张“清理清单”上!不是“监视”、“威胁”、“控制”,而是赤裸裸、冰冷酷烈的“审判倒计时”!她的名字被某种力量,用带着血腥暗示的红字,标注为……下一个!
一股无法形容的、彻底摧毁神经的恐惧如同最狂暴的海啸,瞬间吞噬了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攫住,猛地停止了跳动!
那一瞬间,她失去了所有声音,失去了所有思维的能力!整个世界仿佛骤然寂静无声,洗手间柔和的灯光变得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般刺眼而冰冷!空气被抽干了,她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拼命张大了嘴,却一丝氧气都无法吸入!肺部像被撕裂一样剧痛,眼前阵阵发黑,那些惨白的瓷砖开始旋转、扭曲、变形……
身体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紧抓在手中、如同救命稻草般的平板电脑变得滚烫而沉重,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手指再也无法承受那份重量和灼热,“啪嗒”一声脆响,平板电脑直直地从她完全失去控制的手中滑落,砸在冰冷坚硬的瓷砖地面上!屏幕应声碎裂!无数的裂痕像蛛网般扩散开,刚好遮住了那行猩红刺眼的——
林悦:审判倒计时!
屏幕碎裂的声音在密闭的洗手间里异常清晰,如同某种不详的丧钟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放大,震动着林悦每一根濒临崩溃的神经。
“林悦?!林悦你还好吗?”门外,几乎是同步地响起了覃枫焦急万分的呼喊和用力拍门的声音!
他那一直竖起的耳朵瞬间捕捉到了那突兀的撞击和碎裂声!如同惊弓之鸟的他没有任何犹豫,顾不上任何礼仪,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里充满了惊惶。
门内的寂静比任何回应都更令人心胆俱裂!
几秒钟后,门锁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隙。
覃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林悦背靠着门内侧的墙壁,身体以一种极度虚弱的姿态向下滑落,仿佛被某种无形重物彻底压垮。
她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死死地抠在冰凉的瓷砖缝隙里,指节惨白发青,因为用力过度而深深嵌进去,似乎在用最后的力气支撑着不让自己彻底倒下。
另一只手则徒劳地按压在自己剧烈起伏、如同缺氧般艰难喘息的胸口。
她的脸,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加骇人!那是一种彻底失去了所有血色后的惨白,仿佛被死神亲吻过脸颊!
嘴唇因急促的喘息而微微张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拉动的窒息声。她的瞳孔剧烈地放大着,里面倒映出的不再是疲惫或愤怒,而是……一种覃枫从未见过、也绝不想在她眼中看到的——最原始的、被死神镰刀锁定的、纯粹到极致的恐惧和震骇!
覃枫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她的身体,确认没有外伤,紧接着便落到了地板上——那屏幕碎裂成蛛网状的特制平板!而裂痕中心,那行猩红、冷酷、仿若审判书般的加粗红字——“林悦:审判倒计时!”——在幽暗的屏幕残骸上,狰狞毕露!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气瞬间从覃枫的尾椎骨直冲后脑!他瞬间明白了!那张名单……不,那份死亡预告!那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来了!它落下的对象,就在眼前!
“林悦!”覃枫发出一声撕裂般的低吼,猛地一步抢上前,几乎是扑过去,毫不犹豫地将她几乎完全脱力虚透的身体用力抱在怀里!
他单膝跪地,手臂像最坚固的藤蔓紧紧环住她冰冷、单薄、正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的身体。那瘦削和冰冷让他心碎!
他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她,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去焐热那块濒临碎裂的寒冰。
“别怕!林悦!看着我!深呼吸!我在!我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崩溃的惊悸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身体深处难以抑制的生理性恐惧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在林悦的骨髓里肆虐,让她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喉咙里依旧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她被覃枫用力拥抱着,那熟悉的、带着洗衣粉干净气息和温暖体温的怀抱,那坚实有力的臂膀箍紧带来的轻微疼痛感,如同一道坚固的堤坝,暂时阻挡了那淹没一切的恐怖浪潮。
一点,一点地,她冰封的感官开始艰难地回流。
他怀抱的温暖开始透入她冰冷的皮肤,他沉重、压抑着巨大恐惧的急促心跳声在她耳边清晰可闻,像是黑暗中唯一的战鼓。
她艰难地、如同生锈齿轮转动般抬起头,对上了覃枫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覃枫的眼眶一片赤红!平日里那双温和清澈的眼睛此刻如同燃着幽暗火焰的深潭,里面翻涌着比她自身恐惧更加汹涌、更加狂暴的惊骇、愤怒和一种要毁天灭地般的戾气!
那是对那份名单、对那行血字的极端反应!是看着挚爱之人被如此赤裸宣判死刑的极致痛苦和滔天恨意!但他用力拥抱着她的手臂,却稳定得如同磐石,没有一丝动摇。
她在他眼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个苍白、颤抖、如同惊弓之鸟、被命名为下一个“清除目标”的林悦。但她也看到了在那份巨大的惊涛骇浪中,覃枫如同孤崖礁石般死死守护的决心!他那无声的眼神在嘶吼:我绝不允许!
无声的交流在冰冷的空气中震荡。林悦几乎涣散的瞳孔开始艰难地凝聚焦点。恐惧依旧深植骨髓,像一片无法驱散的浓重冰雾,但一股比冰更冷的火焰正从她那被强行掐灭的绝望灰烬深处,重新点燃、凝聚、咆哮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