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如织的洞天内,拟造的霞光撒落在桌案上,桌前的留云借风真君,正绘制着一张精巧的机关图纸——
鹤翼握着的毛笔,蘸着朱砂在图纸上勾勒出复杂的构造图案。
“烹饪神机需要冷凝功能么......”她喃喃自语,笔锋忽地一顿,感知到了洞天入口的打开。
“嗯?是申鹤回来了?”她抬起头,长喙轻点桌上机关,洞天云雾翻涌为申鹤铺出了直达的路径。
不多时,申鹤踏着云雾而入,红绳上尚有未散的寒气。
“嗯?”留云察觉到申鹤气息的波动,红绳上煞气有所残留,
“你在山间与什么人交手过?驱逐盗宝团,清理一些魔物应不至于此?”
“在山中遇到一行人前来访仙,但其中有名鬼魂感知不出详情,所以出手试探一番。”申鹤面无表情的说着,
“师父,确如您所言,有客来访,应该就是那三人了,不过,他们手持百无禁忌箓,自称是您故人......”
“三人?不是歌尘么?怪哉......”仙鹤闻言一怔,随后正经道:
“咳...本仙早已料到,所以遣你去打扫山门...说说来人都有什么特征?”
申鹤略带迟疑:
“一位少年,力量不俗,手中长枪却带有邪祟、魔神残渣相似的气息。”
“他带着个不知来历的漂浮小精灵...”
“还有一位鬼魂,感知不到气息,似是邪祟,但其称自己为尘之魔神,说是您的故人...”
留云借风真君,察觉到申鹤的气息有所波动,先是帮其稳固了一下红绳,
随后沉思着,显然想到了此前绝云间帮过的两人......
‘尘之...魔神?此前确实在那少年身上感知到了帝君与归终的气息...’
留云借风真君思索着,
‘说来,近日里帝君行事奇怪、隐秘......是他有什么安排吗?’
并未得出结论,留云挥翼间解除了洞天的闭关模式,探知外界信息,
只见山门前,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背对着洞天——
尘沙织就的飘带随风聚散,指尖流转的金尘勾勒出熟悉的术式......
留云鹤瞳紧缩,转身急忙向洞天外飞去,只留下一句:
“阿鹤,收拾一下桌子......”
“啊!好大的鸟!”派蒙看到飞来的大仙鹤,惊呼道。
“放肆!本仙有名有姓,留云借风真君是也。”仙鹤落在一旁,不再理会派蒙,转而看着眼前的虚影,一时间,很会聊天真君竟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归终闻言,突然转身,脸上还带有些许未散的金尘,却已经扬起狡黠的笑容:
“怎么,此地风景未改,真君却不识故人啦?”
说着,云袖拂过仙鹤尖喙,
“留云为何现在又变回这般模样了?”
“哼,我本来便是这般样貌,人形不过是为了与你们共处所化,千年来...故人尽去,又何必维系?”说着,仙鹤掀起一阵流风,
流风散去时,留云借风真君以人形重新出现,
见状,派蒙小声对着归终、青羽问道:“哇!仙人还能变来变去,但是这眼镜为什么会变出来?仙人也会近视?”
留云并未言语,倏然上前抓住了青羽的手腕,周身浮现了仙家符箓状符文......
未察觉恶意,青羽虽有惊讶,但还是收敛力量任其探察了——这位真君的气息,似乎就是此前绝云间唤风相助的那位仙人。
“哈艮图斯,你使得什么手段,竟依托此人重现于世?”留云松手后,神色凝重的看着归终的虚影。
归终袖袍轻掩唇齿,笑弯了腰:
“哈哈~,留云你还是这般谨慎,我哪有本事来拿捏这孩子,如若不然怎会连个实体都没有?”
她飘到青羽身旁,挥舞衣袖却从他身上穿过,只得故作恼怒地甩袖:
“瞧见了吧,碰都碰不得!”
留云见状,稍稍放松,挑眉问道:“哦~?堂堂魔神,竟被凡人所制?”
“凡人?”归终化作沙尘,倏然在青羽肩头重组,无奈地眨眨眼,
“这孩子是凡人,那吾等岂不是凡人都不如?”
看着两人在交流,青羽神色复杂地对派蒙说:
“没想到我这两百多岁,还有被叫孩子的时候,居然还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派蒙拍拍青羽的肩膀,安慰道:
“哎呀,两百岁不算什么,他们都是几千岁的老怪物了,没必要跟他们计较咯。”
跟派蒙还没仔细谈谈遇到了几个千岁以上“老怪物”,却听到归终跟留云谈到了青羽:
“你不信的话......我现在要用尘之权柄,都要经过他同意呢!”
见两人同时看过来,青羽轻咳一下,掌心金色篆文浮现,尘世之锁顺势而出。
归终的虚影一下被召唤回了身边,甚至还夸张地装作挣扎了两下:
“你看,这下总信了吧!”
说着飘到留云身前,故作委屈:
“哎呀,千年未见,本以为会有美酒相迎,却不想被当成邪祟......”
派蒙凑到青羽耳畔嘀咕:
“你们这是签的不平等条约么,钟离居然能同意?”
青羽不满地低声回答:
“什么话?什么东西能跟第二次生命划等号?这难道不是我吃亏吗?”
留云凝视着尘世之锁的篆文与熟悉的符文,了然地轻笑:
“原来如此,哈艮图斯...归终,你是自愿将权柄全部托付于他,与他签订新的契约。”
归终虚影瞬间凝固,像泄了气的风史莱姆般瘫在青羽身上,但依旧穿了过去:
“啧,看破不说破,你还是那么会聊天啊!”
她重新飘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感慨与得意:
“哼~这也说明我的眼光不错,能把我这老古董重新拼起来,全提瓦特都找不到第二个啦!”
留云刚刚舒缓眉头,却又冒出一股火气:
“哼!尘世之锁......由帝君保管之物,看来他早已知晓此事。”
随后猛地一拍石桌,
“帝君近来行迹诡异、语焉不详,原来是因此而为?”
“他这向来不打招呼,事后再行通知的习惯,倒是千年未改!”
留云拍案时,申鹤默默从洞天中走至其身后,手中托盘上的茶盏因留云逸散的力量而震动的叮当作响。
她将一盏茶递给生气的留云,依旧是面无表情:
“师父,茶。”
又瞥了眼几人,
“......你们,喝茶?”
派蒙看着留云手中被攥紧的茶盏,小声跟青羽耳语:
“这位姐姐递茶的样子,好像安抚老虎的驯兽师......”
留云轻抿一口茶,平复了心情,终于切入正题:
“罢了,我已知晓帝君意图,此前他特地从歌尘那边借来一物,说让我造个类似的物件。”
“现在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他另有谋划,那定是对你们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