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长安城,青石街巷间浮起微雾,灯火如豆,掩映在檐下帘后。坊间孩童踩着积水奔跑,嬉闹声渐远,一切仿佛未曾改变。但在这宁静表象之下,一场剧变,已在皇城深处悄然酝酿。
沈茉凌与孟子康悄然归返,马车未入朱雀门,而是从永兴坊侧门迂回,抵达谢元景在长安城中的私宅。此地地处宣阳坊南隅,表面为一间书肆,内里却藏有旧派残余的暗线与传讯机关。
谢元景已在廊下等候。他一袭黑袍,眼神凝重,目光落在孟子康身上时,微不可察地蹙了眉。
“他的魂印状态还不稳。”沈茉凌开门见山。
孟子康拱手示意,脸色虽略有苍白,气息却比初返时略稳:“未曾波及主印,但魂脉确有扰动。”
谢元景点头,引两人入内,道:“雍子清的‘魂写术’已在宫中秘密施行。他曾用此术操控几名御前禁军行刺监察院,事败后皆魂识崩溃,无法拷问。如今,东宫之中,镜界印痕已不止一处。”
“内史监的线呢?”沈茉凌问。
谢元景从袖中取出一幅残图——乃是十日前由潜伏在内史监的线人送出,上面绘有部分“镜印融合路径”。但图案尚未完成,一角残缺,符纹之间夹杂着异域文字,像是西域密语。
“这是镜界投影形成的‘主脑映射图’,”谢元景低声道,“据推测,每一张图都与‘镜主之印’绑定,若能凑齐五张,或许能锁定其主源。”
“目前掌握几张?”孟子康问。
“朝廷有一张,靖阳旧派藏一张,南溟蛊族曾藏有一张已失踪。”谢元景道,“其余下落不明。”
沈茉凌默然良久,忽而抬眸:“那就从朝廷那张入手。”
“你要进宫?”谢元景神色一变,“如今东宫布防极密,雍子清早已预料你们会有所动作,魂印轨痕遍布朱雀正殿。”
“我不进宫。”沈茉凌淡然道,“但有人能帮我拿来那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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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皇城西苑深处,一道瘦削的身影悄然潜入太医署。
他名唤李澜,原是太医院外调书吏,实则早年受命于监察院,在东宫潜伏多年。数年前失联,如今却出现在沈茉凌掌控的密卷之中。
李澜摸索至药库深处,悄然挪开一堵暗墙,露出一方内嵌铁匣。他轻轻取出其中一轴蜡封书卷,匣盖刚一闭合,身后忽有细响传来。
“李澜。”低沉的嗓音自阴影中传出。
他转身,面前站着一名身着锦袍、眼神空洞的太监——双目泛起一层镜光,显然已中“魂写术”。
“不归者,不得入境。”太监喃喃。
李澜当即翻腕祭出袖中“焚息符”,符文腾起青焰,将其逼退。但刹那间,符焰中爆出一道镜影虚线,直刺李澜识海。
他闷哼一声,倒退半步,勉强封住魂印动荡,却知已暴露行踪。
“该走了。”他低语,将卷轴藏于袖中,跃出药库窗口,借夜雨遁入长安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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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沈茉凌于谢宅密室之中展开那份卷轴。
上面绘制的,不止是镜界投影的“映射图”,更有一枚半隐的“魂主铭印”轮廓,其下刻有一行细小的魂语文字:
“镜主非神,乃旧界回响。万象逆映,唯契者解封。”
梦印在她识海之中低声回应:“那是镜界封印之前的‘残主烙印’,曾主宰过数个灵魂维度。若能破译其印迹,或许……可找到镜界真正入口。”
“真正的……镜界?”沈茉凌问。
梦印沉默数息,道:“你如今看到的,不过是投影裂隙与魂写伪印的残痕。真正的镜界,在这个世界之‘镜像结构’之下,属于‘第七维界’。”
沈茉凌倒吸一口凉气。
她忽而意识到,她所面对的,不只是东宫的政治博弈,不只是大唐朝局的风雨欲来,而是一场正在全球乃至灵界层面蔓延的“意识结构重构战”。
若“魂之归一”与“镜界主控”结合,所有人的意志,都可能被操控、模仿、替代,甚至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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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沈茉凌独立轩外,仰望天穹。
长安仍是那座辉煌不灭的神都,但她心中已然明白——真正的战场,远不止朝堂,不止五域。
“该启程了。”她低语。
孟子康自厅中缓步而来,神色凝重。
“外域三书已至,”他道,“波斯魂盟、东瀛枢府、北冥玄族先后传信,皆报告发现镜界符影。”
“全球镜界映射,已同步开启。”
沈茉凌望向天边渐亮的曙光,缓缓点头。
“是时候——踏出这片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