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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书屋 >  困岛 >   第36章 得而复失

我和叶绿离开谷起的茅草房子,我站立在外面的空地上。四周一片安静,只有微风拂过野草发出的沙沙的声响。在茅草房子的周围我来回地走动着,脚步有着些许的急促,心中却隐隐地着急。我努力地让思绪不断地回溯到在鸢千族的时候和阴阳先生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突然我的脑海中想到了一种草药,竹篙草。

我问叶绿道:“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竹篙草吗?”

叶绿看着我,面容平静地说道:“是可以治愈发烧的药草吗?”

我点了点头。

我告诉叶绿在距离这里最近的竹林的地方或许能够找到这种竹篙草。

叶绿陪着我一起朝着我记忆里的竹林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我们彼此都没有语言,我不知道该问她什么,而她也不会主动给我说什么话,就这样我们一路相视无言地走近那片竹林,竹林还和以前的样子差不多,只是地上的杂草不像记忆中的那样密集,或许是快要临近冬季的原因。竹叶在冷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响声,声音像似孩子哭泣般难听。很快,我便在竹林一处低洼的地方找到了所谓的竹篙草,只是临近冬季,这里的竹篙草已经枯萎了很多,不过也算是勉强够用了。

收集好了竹篙草,我们便一起朝着竹林的外面走去,叶绿跟在我的身后,我走在叶绿的前面。只是快要走出林子的时候,突然间我听到身后的叶绿大叫了一声,待我回头看的时候,看到女仆叶绿已经摔倒在地上,双手去抓着自己的一只脚。叶绿的那只脚被杂草间一个锈迹斑斑的夹子夹住,鲜血已经从裤腿的边缘渗了出来。我使劲地搬开夹子,移开叶绿受伤的脚,然后从身上撕扯下来一溜布条绑在叶绿脚踝处流血的地方。

我扶起叶绿问道:“你还能站起来吗?”

叶绿看着我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脸上异样的表情,那精致的面容不再像平日里那样冷若冰霜,而是惊慌,是害怕,是无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她的眼眶已经湿润,泪水似乎即将夺眶而出。我看到了她的担心,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我对着女仆叶绿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下的。”

叶绿双眼一直看着我,那冷静白皙的脸庞,让我突然心生怜悯,我抓起叶绿的一只手说道:“我背着你走?”

就在叶绿似乎要开口拒绝的时候,而我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背在了我的后背上。

一路上,叶绿一直很安静地趴在我的背上,我能感觉到她眼睛流下的泪水落在我的肩膀上。

快要到茅草房子的时候,我对叶绿说道:“我先送你回你住的茅草房吧?”

叶绿说道:“你还是现在放我下来吧,这样如果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我想了想,叶绿说的也对,如果被族人看到,会被族人指指点点的,我可是一族之长,总该有个族长的样子才对。

这么一想我便对叶绿说道:“前面路口的地方我把你放下来!”

叶绿只是轻微的嗯了一声。

到了前方路口的时候,我把叶绿放在了旁边的草垛上,我告诉叶绿,我回去后,马上就安排人来接你回去。

在回去茅草房的路上,我的心中忐忑不安,只是感觉自己还是扔下了叶绿,那个看似有些胆小的女仆叶绿。

在茅草房子的门口,我随意喊了一个门口站着的卫士,让他去接叶绿回到自己的茅草房子。然后我带着竹篙草便分别去了谷起和尕那长老的茅草房,两人都还躺在床上,我把竹篙草碾磨成汁液,给他们分别服下。我让他们躺下,告诉他们睡一觉醒来就会好起来的。

离开尕那长老和谷起的茅草房子,我便一个人朝着自己所居住的茅草屋子走去,只是快要到达的时候,心里突然想到了此刻还受伤的叶绿。抬头远远地看到自己的茅草房子站立着的两名卫士,想着自己这会回去也是一个人冷冷清清,今天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找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扭转方向朝着叶绿居住的茅草房子走去。

进入叶绿的茅草房子,叶绿一个人坐在一把椅子上面闭着眼睛,受伤的那一只脚向前伸展着,我看见她眼角流下的泪水划过白皙的脸庞。

我故意地跺了一下脚,叶绿这才睁开眼睛,然后看到是我来了,准备起身,却似乎使不上力气,我用手按着她的肩膀说道:“你这么安静地坐着就好。”

叶绿看着我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了想说道:“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所以就过来瞧瞧你怎么样。”

我问叶绿道:“以前你一直服侍戎羌长老,他对你好吗?”

叶绿微微地说道:“很好,我是仆人,只要听从主人的,主人对我自然会好。”

我继续说道:“那是,你很美,你在我身边,也不用这么拘谨,我希望你能自由自在一些,我不会严苛地要求你做什么,你明白吗?”

叶绿睁大双眼看着我,吞吐地说道:“这个……”

然后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只希望有一个好主人,可以一直跟随着主人。”

我又问叶绿:“那你觉得我是你心中的那个好主人吗?”

叶绿凝望着我的双眼,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是我第一看见叶绿脸上少有的笑容,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烟消云散了。她的笑容很美,宛如春日里野草间的花朵,娇艳欲滴;又似乎夏日里清凉的微风,沁人心脾;恰似秋日里成熟的红果,甘甜爽口;更像冬日里面温暖的阳光,驱走严寒。那笑容仿佛能融化一切冰冷与坚硬,让人感受到无尽的温暖和善意。

我在叶绿的茅草房间里面待了很久,我们也聊了很多,话题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内容,因为我只想让她开心一点,只想看着她展露笑容,而大多数时候也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自说其话。我给她讲了我当初为什么离开游尕族,然后又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然后这里的一切变化对我来说让我感觉到了陌生。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扶着叶绿躺下后,才离开叶绿的茅草房子,然后一个人朝着自己居住的茅草房子走去,在快要到达的时候,身后的一个卫士突然冲到我的前面,对我说道:“西酉族长,大家此刻都在找你。”

我这才加快了脚步朝着自己的茅草房子走去。

茅草房子前面,谷起和尕那长老正在来回的走动着,一副很焦急的模样。

我问他们道:“你们的病好点了吗?”

尕那长老和谷起看到我,立马对我行礼,随后说道:“西酉族长,你可急死我们了?”

我问他们道:“这么着急有什么事情吗?”

尕那长老和谷起相互看了看。

尕那长老先说道:“我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卫士说一下午都没有见到你人影,谷起一直担心你出什么事情!”

我看了眼谷起,说道:“我在游尕族的地方上,我能出什么事情,你总是担心太多了。”

谷起只是眯起眼睛笑了笑,没有做声。

我又说道:“看来竹篙草的药效不错,这么快你们的精神面貌就好很多了,我还担心你们一时半刻好不了。”

谷起和尕那长老随我进入茅草房里面,我问尕那长老道:“明天照常会有一批族人前来这里,我不能被这些琐碎的事情每天缠着,你能暂时处理这些人的问题吗?”

尕那长老没有思索地就回道:“西酉族长,我可以的。”

我望了望尕那长老,说:“我看你处理不了,你要是再累坏了怎么办,你还是给我推荐个人吧?”

尕那长老看着我说道:“这个——我还真想不到谁能胜任,不过还是想把令放推荐给你?”

我诧异着说道:“令放!”

我望了望谷起,谷起脸上有着一丝丝的惊讶,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再没有其他明显的表情。他静静地站立着,目光专注地看着尕那长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着什么。

我犹豫了片刻说道:“那好,就按照你所推荐的令放,族里的事情暂时交由他来处理。你去转达令放便可,就说是我说的,令放一定会听从的。”

尕那长老对着我点了点头。

尕那长老准备离去的时候又被我喊了回来。

我对尕那长老又说道:“还有,你告诉令放,现在我要调查戎羌长老死亡的原因,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他的命需要有人来还。”

尕那长老看着我,表情凝重,然后向后退去,缓缓地离开了我的茅草房子。

尕那长老走后,谷起说道:“西酉族长?”

我问谷起道:“怎么了,没人在的时候不用喊我西酉族长?”

谷起说道:“我还是习惯称呼你西酉族长,这样我觉得我自在一些。”

我随口道:“那你随意吧!”

谷起说:“你这么轻易就又把族长的位置还回去了?”

我回答道:“这怎么能叫还回去呢?”

谷起说:“这还不叫还回去,好不容易让令放让出族长的位置,这会又交由他了。”

我对谷起道:“你说错了,我只是安排他做事而已,你也看到了,我身边无人可用了,你如果可以的话,那我肯定安排你来。”

谷起看着我摇了摇头,说:“那还是算了,我可处理不了那些事情。”

谷起继续说道:“调查戎羌长老死亡的案子,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直接地告诉尕那长老,你不担心他会对你提前有防备吗?”

我回答道:“不担心,以前我觉得戎羌长老的死肯定和他有关,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觉得戎羌长老的死和尕那长老应该没有直接关系,不过尕那长老肯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谷起说:“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查?”

我回答道:“我还没有想好,我得再好好想想。”

谷起走后,我一个人想了许久,我独自一个人坐在茅草的房间里面陷入了沉思。回忆起自己进入游尕族地域后的种种经历,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想起在边界处客栈的时候,遇到有人在饭菜里面下毒,然后接着又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客栈烧成灰烬,而苏沐在火灾中脸部受伤,然后我们连夜逃离。后来我们又再次在另一家客栈逗留了数日,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或许是我所不知道的,尕那长老和戎羌长老之间微妙的关系,戎羌长老在我手上划过的那个动作,示意我提防尕那长老,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深意。其次,戎羌长老在临死前的几日里对我的态度,也让我感到疑惑。戎羌长老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将要遭遇不幸,但是他却没有告诉我具体什么,或许又是在暗示我什么,还是说这只是我的错觉。我将这些细节从头到尾的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试图找到线索和答案,然而我越是思考,脑子就越乱,还是没有一丝的头绪。

次日早上来帮我整理房间的人是另外的一个女仆,我没有见到女仆叶绿。

在接下的几日里,一切都显得格外的宁静。偶然间尕那长老会来找我,然后给我汇报着族里的一些事情,多数时候都是在夸赞令放处理问题的能力,而我也只是点了点头。偶然间谷起也会来找我,不过也是短暂的停留,因为我们没有多少话可以天天唠的,谷起说我近日话少了,其实我不是话少了,是我每日想着族里的事情,想着戎羌长老的死。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生活没有了丝毫的波澜,就连同空气都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气息。这种安静却让人感觉到了更多的出奇,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

阳光穿过茅草的房门洒在房间里面,柔和而温暖。我站在茅草屋子的外面空地中间,温暖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轻轻地洒落在我的脸庞,带着一丝丝淡淡地清冷和温柔,阳光触碰着脸颊,仿佛一股微弱的暖风穿过肌肤,有着一种奇妙而舒服的感觉。

迎面的微风吹来,带着一丝清新的空气,有着淡淡的竹叶的清香,夹杂着海风的味道。游尕族的小道上,行人稀少,远处偶然间会发出微弱的声响。看不到喧嚣和奔波,而却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阻止,只剩下这难得的出奇的安宁。

我放慢脚步,享受着这独有的安静,沉浸在自然之中。

平静的时光让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思考游尕族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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