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扎尔的笑容突然真实了几分:“当然了!“他跃上车辕,缰绳轻抖,“弗洛伦斯肯定还没睡呢他肯定又在忙前忙后干着急,毕竟最重要的主角都快要一整晚没有回家,不过他看到一定会惊讶的!我打赌!“他瞥了一眼洛尘怀中的少女,开玩笑公主都被他拐回来了。
马车开始前行时,一只血鸦落在车顶。它歪头盯着车厢,突然口吐人言:“马特已经被我安排送回去了.“声音赫然是米扎的!
洛尘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抚平赫尔蒂娜紧蹙的眉头。阴影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在少女周身构筑出隔绝窥探的屏障。
“米扎...“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迟疑,“你们为什么都在...“暗影在他掌心扭曲成纠缠的荆棘,“...撮合这场闹剧?“
车顶的血鸦突然发出近似人类的笑声,它人性化地挑起并不存在的眉毛:“当然是为了——“
“哗啦!“
车窗的阴影如潮水般蔓延,将最后一丝暮光隔绝在外。米扎尔的声音突然从车厢的每个角落同时响起,带着诡异的回声:“柯特,你很特殊...但王子不该迎娶公主吗?这才是门当户对的佳话。“
马车内壁的皮革突然浮现暗红色脉络,那些血管般的纹路交织成古老的预言诗:
「当暗影的王冠加冕烈阳之女」
「沉眠千年的国度将从灰烬中睁眼」
赫尔蒂娜在昏睡中无意识地攥紧洛尘的衣角,发间的淡金王冠随之闪烁。洛尘的指尖轻触冠冕,冰冷的触感中竟传来微弱的心跳——仿佛这顶王冠是活物。
“命中注定...“洛尘的瞳孔微微收缩,暗纹在眼底蔓延,“这命运...究竟是谁在执笔?“他声音中的多重回响突然变得尖锐,车厢内的玻璃器皿齐齐炸裂。
米扎尔的轻笑从阴影中渗出:“谁知道呢?或许是个多愁善感的诗人,又或者...“皮革上的血纹突然扭曲成嘲弄的笑脸,“是个爱写悲剧的疯子。“
与此同时,在遥远北境的永夜荒原——
一轮金色流星撕裂天幕,以骇人的速度俯冲而下,最终撞入冻土深处。
地下三千公尺的金属神殿内,伊莱的白袍在气压变化中猎猎作响。他赤足站在导电合金地板上,周围数万根电缆如巨蛇般蠕动,为中央那具足有百米高的机械巨像输送能量。探照灯依次亮起,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休眠舱——每个舱内都沉睡着赤身裸体的孩童,他们的脐带上连接着数据线。
“机械与科学之神。“伊莱抬起苍白的手掌,“我如约而至。“
主控台的屏幕突然亮起白光,浮现出一只虚幻的眼睛:“太阳...你终于苏醒了...“机械音带着诡异的顿挫,“命运齿轮...开始咬合。“
数十块分屏同时亮起,穿着白大褂的研究者们齐齐行礼。有满脸皱纹的老者,有神色阴郁的中年,甚至还有被抱在怀里的婴孩——他们左眼都镶嵌着同样的机械义眼。
“真理科学会全体...“最年长的老者躬身,义眼中数据流疯狂滚动,“向太阳神阁下问安!“
伊莱的瞳孔倒映着中央巨像:“是时候揭开黑暗帷幕了。“
“任何进化...都需要代价。这次的代价仅仅只是支付一些生命不是吗?“主控台的机械音冰冷刺骨。
戴着黑框眼镜的虚拟投影突然浮现:“不过是些消耗品罢了。“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成千上万的人的面容,“他们的牺牲将改写人类史。“
“现在,伊莱殿下请容许我为您介绍...”
更深处的黑暗里——
某道亘古存在的意识突然苏醒。先是睁开一只血色的巨眼,接着是成千上万张漆黑的嘴在虚无中裂开,发出无声的嘲笑。粘稠的黑暗开始涌动,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的墨池。
“棋子就位了...我也该有所行动了.“
黑暗化作洪流,沿着地脉向卢恩瓦尔德王都奔袭。途经的村庄里,所有镜子同时浮现血字;沉睡的婴儿突然开始嚎啕大哭;连教堂的圣像都流下沥青般的泪。
莱茵哈特宅邸
水晶高脚杯在爱丽丝指间轰然炸裂,猩红的酒液如鲜血般飞溅,在雪白的墙壁上勾勒出一幅扭曲的星图。
“黑暗在涌动...太阳苏醒了...“她凝视着碎片中倒映的无数个自己,每个镜像的瞳孔都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诸神的棋盘...终于要摆好了。“
一阵阴风突然卷起地毯下的尘埃,那些微小的颗粒在空中组成短暂的预言——
「象征着开始的终焉之星即将降下属于祂的神罚」
爱丽丝的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甜美笑容。
时间静止的间隙
菲莉丝悬浮在凝固的时空里,银白的长发如星河般流淌。她冰凉的手指轻抚着黑发少女紧蹙的眉头,指尖所过之处,浮现出无数个破碎的画面——
有的世界里少女在烈火中加冕;
有的世界里她跪在雨夜痛哭;
还有的世界...她根本不曾存在过。
“被命运漩涡撕扯的人啊...“菲莉丝的声音带着亘古的回响,“这次...你会谱写怎样的终章呢?“她的眼眸倒映着万千可能性,“我...可是很期待你的答案呢。“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蒂芙尼的眼角滑落,在静止的时空中凝固成永恒的水晶。
王都观星塔顶
梅林坐在高塔边缘,白大褂的下摆在千米高空的狂风中猎猎作响。他晃荡着双腿,手中的银币在指间翻飞,每一次翻转少女的脸色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倒计时开始了...“他仰头饮尽瓶中最后一口烈酒,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这一次,你会如何挣扎呢?“
银币突然直立着悬浮在空中,正反两面同时显现出少女的脸——一面微笑,一面泣血。
“是溺亡在命运的洪流里...“梅林轻轻弹了下硬币,清脆的嗡鸣声中,整片夜空开始扭曲,“还是再次...撕碎既定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