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的宁静被一道来自天帝玄昊的神念传音打破,威严中带着一丝凝重:
“宸儿,九天罡风界有异动,似有人请柬强行闯入,气息霸道,引动禁制反击。恐有不测,你速去查探,务必稳妥处置,莫再生事端。”
玄宸正与云舒尘在暖阁中对弈,云舒尘抬眸,清冷的眼中也掠过一丝讶异。她放下棋子:“我与你同去?”
玄宸略一沉吟,摇了摇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不必。应是持柬之人未进入空间道路。我去处理便是。你在此安心。” 他不想让云舒尘涉入繁琐的纷扰,
云舒尘感受到他的维护,微微颔首,不再坚持。
玄宸起身,银发流泻,玄底金纹的常服无风自动。他眉心紫金帝纹微光一闪,身影便如融入空间般,瞬间消失在暖阁之中。
九天罡风层内景象比预想的更混乱一些。巨大船体上,几道新鲜的裂痕触目惊心,残留着灼热的武道真元气息。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阵势中央,是那熟悉到刻入骨髓的霸道气息和惊鸿一瞥的绝美容颜!
凤倾歌?!她收到请柬了?还提前来了?!
就在她眼看就要被狂暴的罡风划过吞噬之时——
玄宸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战场核心!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随意地一抬手。
嗡——!
一道无形的、蕴含着浩瀚空间法则之力的波动瞬间扩散!那即将狂暴烈焰,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瞬间掐灭!狂暴的罡风仿佛陷入了粘稠的琥珀,速度骤降,凝滞在半空!所有人都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推开,瞬间分隔开来!
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所有攻击防卫戛然而止!
凤倾歌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柔和力量将自己推开,所有的力道都被消弭于无形。她踉跄一步站稳,惊骇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挺拔如孤峰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破碎的船体中央。他银发如瀑,面容俊美无俦,眉心一道深邃的紫金帝纹流转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周身却仿佛自成一方天地,将所有的混乱与杀伐都隔绝在外,散发出一种掌控一切的、深不可测的强大气息。
玄宸!
凤倾歌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整整百年!她踏遍历经凶险,甚至不惜动用皇朝气运秘法,拿到了那张烫金的请柬。她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或愤怒质问,或哀怨控诉,或拔刀相向……却唯独没想到,再见时,他已是如此强大,强大到让她感到陌生,强大到挥手间便能平息混乱!
那睥睨天下的威仪,那深不可测的力量,那眉心象征着至高身份的帝纹……无不刺痛着她的眼,也让她心中那积压了十年的怨愤、委屈和刻骨思念,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瞬间冲垮了堤坝!
“玄……宸……” 凤倾歌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玄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光阴如梭,并未在她绝美的容颜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是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凤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盛满了疲惫、风霜、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执念。她身上的衣服沾染了尘土和几处破损,显得有些狼狈,却依旧难掩那份属于人间至尊的傲骨。
“凤帝陛下,”玄宸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只有属于天族太子的疏离与威严,“持柬而来,便是天界贵客。”
他的平静,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刺入凤倾歌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她千里迢迢,跨越仙凡,甚至不惜暴露底牌硬闯天门,换来的就是他这样一句公事公办的质问?!
巨大的委屈和心碎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帝王威仪,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为什么?!玄宸!你告诉我为什么?!”凤倾歌如同受伤的雌凰,发出凄厉的悲鸣。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在玄宸略带错愕的目光中,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了他玄色常服的衣袖!那力道之大,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这百年我一直在寻找你,你出现后又不给我任何相认的机会又离开。!”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她赤红的凤眸中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尘土,留下狼狈的痕迹。“而现在你成了天族太子!你要选妃立后!那我呢?!我凤倾歌算什么?!”
她死死攥着玄宸的衣袖,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泣不成声地控诉:
“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朝堂上那些老顽固,天天逼我充盈后宫,延续国祚!他们说我无嗣,不配为帝!为了稳住朝局,为了……为了守住江山,守住我们共同回忆的基业……我只能……只能让心腹婢女易容成我的样子,代我……代我‘宠幸’那些所谓的男妃!制造后宫充盈、帝王无暇的假象!”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眼中是刻骨的痛苦和卑微的祈求:
“玄宸!我从未负你!我的心,我的身,自始至终都只属于你一个人!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
真相如同惊雷,在玄宸耳边炸响!
假的?百年广开后宫,宠幸男妃……都是假的?!只是为了稳住朝局?
玄宸那冰封般的心湖,在这一刻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一直以为的“背叛”,竟然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一场为了保护他们共同记忆而不得不演出的戏码?而凤倾歌,独自承受着朝堂的压力、世人的误解,甚至……可能还有对他杳无音信的怨恨和绝望。
他看着眼前哭得肝肠寸断、紧紧抓着自己衣袖不放的凤倾歌。她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杀伐果断的女帝,只是一个被命运捉弄、被思念和委屈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可怜女子。那份执着,那份痛苦,那份为了守护过去而付出的巨大代价……让玄宸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动和……一丝迟来的、巨大的愧疚。
“宸儿……”凤倾歌仰望着他,泪水涟涟,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和卑微的期盼,“跟我走好不好?放下这天族太子的身份,放下这些责任!我们离开这里!回人间也好,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也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像……就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只要他点头,她可以立刻抛弃人间帝位,抛弃一切荣华富贵,跟他浪迹天涯!
玄宸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