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固元丹压制着心火,却压不住深入骨髓的孤寂与蚀骨的思念。夜深人静,揽星殿内更漏声声,如同敲打在凤倾歌紧绷的神经上。她躺在宽大而冰冷的龙床上,拥着那床早已被她体温捂得微暖、却依旧残留着一丝冰冷气息的被褥,意识在疲惫与清醒的边缘沉浮。
渐渐地,一股奇异的暖流,仿佛从怀中那微暖的被褥深处渗透出来,丝丝缕缕,缠绕上她的四肢百骸。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扭曲,最终被一片迷离而炽热的光晕所取代。
不再是冰冷空旷的宫殿。
是……那个承载了无数心跳与温存的马车中。
篝火在角落噼啪作响,橘黄的火光跳跃着,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皮革和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如同初雪般清冽的气息。
她看到了他。
不再是玄铁面具的冰冷,不再是鸦青发色的伪装。
是玄宸!
银发如瀑,散落在肩头,映着火光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不再是万年寒潭般的死寂,而是如同浸在温润水中的紫水晶,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燃烧着她从未见过的、滚烫的情意与温柔!
他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带着一丝药味的苦涩和他独有的清冽。修长的手指,带着那道熟悉的月牙形旧痕,不再是冰冷的触碰,而是带着灼人的温度,轻轻抚过她的眉骨、脸颊,最终停留在她微微颤抖的唇瓣上。
“倾歌……”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最醇厚的酒,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每一个音节都敲击在她最敏感的心弦上。
凤倾歌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百年的思念、压抑的渴望、蚀骨的痛苦,在这一声呼唤中被彻底点燃!她忘记了一切——帝王的身份、无望的等待、冰冷的现实。她只想沉沦!沉沦在这虚幻的、炽热的怀抱里!
她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主动迎上他滚烫的唇!
拥抱的瞬间,一股灭顶的酥麻感瞬间席卷全身!他的吻,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昏迷中无意识的、带着药味的轻触,而是充满了掠夺性的、带着绝对占有的炽热风暴!他的气息,他的温度,他的纠缠……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灼人!
衣衫不知何时滑落,玉肩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却被他滚烫的肌肤和更滚烫的吻瞬间点燃。光影在两个相爱的人身旁跳跃、晃动,勾勒出令人羞涩的轮廓。他指尖的触碰如同带着电流,在她的身体点燃燎原之火。低沉压抑的呼吸,混合着她无法自控的、破碎而甜腻的闷哼,充斥在小小的马车之中。
“宸儿……宸儿……” 她意乱情迷地呼唤,承受着他更shen的占有。每一次都仿佛带着灵魂的重量,将她抛上云端,又拽入深海。那极致的欢yu如同最绚烂的烟花,在她身体和灵魂深处轰然炸开,带来灭顶般的狂喜与沉沦!
她紧紧抱着他汗湿的脊背,指甲深深陷入他紧实的肌肤,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这一刻,没有江山,没有误会,没有百年等待的苦楚,只有彼此最原始的渴望和最炽热的交融。
“别走……别再离开我……求求你……” 她在巅峰的余韵中,如同濒死的天鹅般哀鸣,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
他俯下身,温柔地吻去她的泪珠,那双紫眸中盛满了让她心碎的深情与承诺:
“好……不走了……倾歌……我永远……”
就在那“永远”二字即将落下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重物落地的声响,将凤倾歌从极致的美梦中狠狠拽回!
她猛地睁开眼!
眼前没有篝火,没有马车,没有滚烫的怀抱和深情的紫眸!
只有揽星殿寝宫那熟悉的、冰冷而华丽的穹顶!
明黄的帐幔低垂,在昏暗的烛光下投下巨大的、扭曲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的,是清冷的安神香,而不是那带着情欲的汗水和清冽气息。
怀中的被褥,依旧微暖,却空荡荡的。
她身上的寝衣完好无损,只是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身体深处,还残留着那场激烈情事带来的、令人心悸的酥麻与空虚感,如此清晰,却又……如此荒谬!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落差感,如同万丈深渊,瞬间将她吞噬!
她失神地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唇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滚烫的触感。又缓缓滑下,抚过颈侧、锁骨……梦中被他亲吻、啃噬过的地方,此刻只有一片冰冷的肌肤,提醒着她那蚀骨的欢愉……不过是一场幻影!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从她喉咙深处艰难地溢出。
她猛地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入那床微暖的被褥之中!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和那未消的生理余韵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刚才的梦……
太真实了!
真实的触感,真实的温度,真实的喘息与呻吟,真实的……灭顶欢愉!
真实的……让她在醒来的这一刻,感受到了比凌迟更甚的痛苦!
那梦中的温柔缱绻,那深情的承诺,那滚烫的占有……像最甜美的毒药,在她最饥渴的时候喂给她,却又在最沉醉的时刻,将她狠狠摔回冰冷绝望的现实!
身体深处那被勾起的、汹涌的渴望,此刻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骨髓,带来令人发狂的空虚与焦灼。而那冰冷的被褥,那空荡荡的龙床,那死寂的宫殿……都在无声地嘲笑着她的痴心妄想!
她抱着那床被褥,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宽大冰冷的龙床上,显得那么渺小,那么无助。
泪水无声地汹涌,瞬间浸湿了被褥。
汗湿的寝衣贴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身体深处那场虚幻情事留下的悸动与空虚,与现实的冰冷孤寂激烈碰撞,将她撕裂在欲望的深渊与绝望的悬崖之间。
许久,许久。
颤抖的身体才渐渐平息。
凤倾歌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神却空洞得如同失去了所有星辰的夜空。
她失神地望着帐顶华丽的绣纹,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悲凉、极自嘲的弧度。
一场春梦。
一场由她心底最深的渴望编织出的、极致炽热也极致残忍的春梦。
它给了她片刻虚幻的极乐。
却又在梦醒时分,将她推入了……更深、更冷、更绝望的……无间地狱。
她缓缓地、僵硬地伸出手,将枕边那个冰冷的白玉药瓶紧紧攥在掌心。瓶身的寒意刺骨,却远不及她此刻心头的万分之一。
宸儿……
连在梦里……
你也不肯……给我一个“永远”吗?
更漏声,滴滴答答。
如同敲打着永无止境的寂寞长夜。
龙床上,女帝拥着冰冷的被褥,蜷缩在梦烬的余温里,感受着衾寒如狱的绝望,等待着下一个……不知是救赎还是更残酷折磨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