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有些骇人。
这种神情，可以出现在任何人脸上，却唯独不该出现在裴子珩的脸上。
“疼吗？”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楚婳摇了摇头。
抱着她的人垂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楚婳，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这一路上，裴子珩再也没有开口。小桃跟在俩人身后，总觉得气氛说不出来的奇怪。
到了楚府，楚家父子正好回府。俩人看到裴子珩怀里的人，先是一愣，随后便化成了满脸的担忧。
“婳儿！”
“小妹！你这是怎么了？”
楚婳浅浅一笑道：“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划伤了腿。多亏了裴大人。”
“快快快，快进去。”楚怀良征战沙场那么多年，哪儿看不出来她腿伤压根不是什么划伤，而是剑伤。
自从自家女儿回了上京，好像就从未太平过。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不称职。
楚怀良眼底尽是懊恼和心疼。
楚洵带着自家小妹进了屋，楚怀良则向裴子珩连连道谢。
而另一边的萧祈越，也已经回到了宫中。很快，听到消息的皇帝和丽妃，也匆匆赶了过来。
“父皇。”萧祈越艰难起身，正要行礼，却被皇帝拦住了。
看到自家儿子苍白的脸色，皇帝又心疼又震怒：“这是怎么了，伤成了这样！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连皇子都敢伤！”
“儿臣……不知。”他的声音依旧虚弱，听得皇帝心都揪起来了。
丽妃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扑倒在了皇帝怀中，抽泣道：“陛下，这事可一定得好好查，您得为越儿讨回公道啊！”
皇帝点了点头，“爱妃放心，此事朕定会彻查到底！”
凤仪殿。
萧祈年匆匆赶了过来，一进殿中，便看到了心神不宁的皇后。
他强忍着心底的怒意，对着伺候的宫女们开口：“你们先下去吧。”
待殿中只剩下他们母子俩人的时候，萧祈年才出声。
“母妃！您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派人去刺杀萧祈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斥责。
若不是他先将那些影卫给处理掉了，说不定早就被抓到把柄了。
皇后厉声反驳道：“本宫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萧祈越的命。他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她想对付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楚婳。
萧祈年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重点，他反问道：“母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你想要的是谁的命？”
不过一瞬，他便反应过来了：“所以，你是想对楚婳下手？”
萧祈年的眼中尽是不敢置信。
“母妃！你怎么能这样做！”
皇后却突然拔高了音量，冷声道：“为何不能！若不是因为她，大理寺的裴子珩又怎会对这受贿案如此上心！他明摆着就是故意跟你作对！
年儿，楚婳治好了萧祈越的脸，又因为疫病一事，替他挣了好名声，如今又借着裴子珩的手，将你在朝堂中的助力连根拔起。
你难道还看不清吗！
楚婳从始自终，就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既然不能为你所用，还留着她的命做什么！”
“母妃！此事与她无关！”
“我看你真是魔怔了！你跟萧祈越，都被这女子勾了魂了！”
她的儿子，曾让她引以为傲，可自从碰上了楚婳，却变了。这楚婳，可不就是个祸害！
“母妃！”
“你吼我？你竟然为了楚婳那个贱丫头吼我！年儿！你可是天启国的太子！
如今朝堂之上，纷争四起，难道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你的太子之位吗！”
“皇位，我要。楚婳，儿臣也要。”他从未想过放弃太子之位，但是楚婳，也必须是他的。
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嫁给萧祈越。
“年儿！”皇后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母妃，该说的话儿臣也都说了，就先退下了。”撂下这话，萧祈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凤仪殿。
城东某处酒馆。
“听说，皇后最近小动作不少？”黑衣人的声音有些低哑。
他面前的人闻言，恭敬道：“皇后娘娘这几日都在查李兴海平日里与哪些人交好。”
“盯紧了。一有消息，便及时来报！”他的声音中隐隐透着怒气。
“是。”
楚婳腿上的伤，没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她便想着去看看萧祈越，毕竟他这次受的伤不轻。
却没想到，她才进宫，便碰上了他。
“伤还没好，去哪儿？”楚婳的神情有些不悦，眼底尽是担忧，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我……想去找你。你这几日，都没有来看我。”
不知道是不是楚婳的错觉，总觉得萧祈越这话，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我又不会跑。”
听到这话，萧祈越唇角的笑意敛了下去。
他的确怕她跑了。怕她后悔了。毕竟在山洞那次，是他“趁火打劫”。他在赌，赌楚婳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
幸好，他赌赢了。
从最初见到她，他就知道，楚婳这人，心软。
说他卑鄙也罢，可怜也好，只要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怎样都好。
看着他出神的样子，楚婳忍不住开口：“想什么呢？这会儿风大，我扶你回去吧。”
“嗯，好。”他点了点头。
萧祈越宫中。
“越儿人呢！”
“启禀丽妃娘娘，七皇子刚才出去了。”
“都带着伤，就让他这么出去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一定要了你们的命！”
这话一出，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连连请罪：“丽妃娘娘恕罪！”
丽妃冷哼一声，走出了殿中。一旁的孙嬷嬷将手中的补汤放于殿内的案桌上，然后快速跟了上去。。
“早知道他不在宫中，本宫就不费这心思熬这补汤了！本宫身上都是这个味道，闻着都反胃！”
“娘娘，再忍几天。”
“罢了，再做几天样子吧。十二皇子醒了没？本宫去看看。”
说完这话，丽妃便朝着自己宫中走去。
不远处，萧祈越垂下眼帘，唇角带着一丝自嘲的笑容。
楚婳这会儿也懊恼极了。
若是他们晚一些到，或者早一些到，便不会恰好听到丽妃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