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我和丁群安排坐在一起,酒酣之际,开始玩真心话和大冒险,输了的,要么说真心话,要么选择替每一个输得喝一轮酒,也就是六听罐装啤酒。
丁群输了两次,他选择的是真心话,他们问丁群,你是不是喜欢周振东。丁群说,“是啊,我何止是喜欢,我都爱死他了。没他我活不了。”他们开始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丁群真站起来,说,“媳妇,来吧,让他们见证咱俩伟大的爱情。”
我不干。
我说,“你输了干嘛拉我当受害者,要亲亲朱红斌去。”
朱红斌真站起来,丁群瞪他一眼,“你站起来干什么,你又不是我媳妇。”
哈哈,他们笑的肆无忌惮。
输第二次,丁群还是选了真心话。
朱红斌跳出来说,“丁群,老实交代,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丁群突然坐直身体,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假装低头,实则耳朵竖得跟天线一样。
“没啊!”丁群说。
周振东也没有!另一个室友赶紧笑嘻嘻地补上一句。
我把瓶酒瓶盖扔到他身上说,“废话,我一个男的,当然没有男朋友。”
哈哈,丁群笑得瘫在靠椅上。
轮到我输了,我见不得他们瞎起哄,我选择的是喝六瓶罐装啤酒,我才喝完两听,刚打开第三听,丁群就抢过去,一口就把剩余4听全喝了,他们又在起哄着说,这才是真爱啊。
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们班的全体同学聚在灵江公园的江边,点着蜡烛,围成一个圈坐着,大声说笑,热闹非凡,朗朗笑声轰轰烈烈地在疏疏密密的人群间来回穿行。
江面碧波浩渺、一望无垠,两岸草甸青翠、万物勃发。
我们在江边唱歌、跳舞,弹吉他,吹口琴,每个人都分别谈了对学校的感情,对同学的感情等等。丁群给每人送了一本他出版的诗集,还念了一首诗。丁群念诗时,我吹着口琴为他配乐,若有若无的口琴声掠过空荡荡的江岸,冰凉如水。
轮到我表演节目时,我打了一套拳,是王雪婷教我的,我练了一年才练熟,获得了他们雷鸣般的掌声,有的用假嗓子发出细长的尖叫,丁群跳跳地过来揣我一脚,当众表白说,媳妇,你还有多少惊喜瞒着我啊。
到了最后的大合唱环节,大家点燃了篝火,围着篝火放声歌唱,江边的风吹乱了我们的头发,每个人都热血澎湃,高昂的歌声像一群齐鸣的鸭子嘎嘎地响,大家往火上撕书,撕得一片一片抛向火堆,大火越烧越旺。在沸腾的歌声里,他们尽情地欢呼,紧紧地拥抱。
我悄悄离开了沸腾的人群,站在远处,看篝火旁的热烈演出,独自驾着心船,去了江边赏景。
我听见有人冲我的背影吹口哨。
我没理会,坐在江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抽烟,江水浩浩汤汤,横无际涯,风吹过江面,呼啦呼啦响,像他们轰轰隆隆的歌声。
我一根接一根抽烟,抽到全身火烧般,喉咙干得直冒烟,开始四处找水喝,转了一圈找不到水,我只好对着江面撒了泡尿,转身,看见冯旭吹着口哨向我走来。
冯旭说,“周振东,你说咱俩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江水翻滚,似在叫嚣即将逝去的青春。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转过身,无语凝望着滚滚江水,时间在无声中滴滴答答走着。
冯旭说,“你很恨我吧。”
我又转过身,走向他,张开了手臂,他也迎面向我走来。
我拥抱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些人涂着再高端的香水,我都能闻出人渣味
冯旭就是一个涂着高端香水的人渣,仗着家里有钱,搞大了好几个女生的肚子,有个女生还为此休学了。
我不恨冯旭,但我很讨厌冯旭,他留给我记忆里的只是一团灰暗的史前星云,但我还是很给面子地说“,我挺喜欢你的,是你不喜欢我。”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松开了拥抱,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说,“走啦,保重!”
冯旭在后面喊,“周振东,对不起,我也喜欢你。”
我走了几步,当我最后转头,看见冯旭在冲我挥手,他身后的火苗由大变小,逐渐熄灭,大家又哭又笑时,我的眼泪突然涌出来一些。
我突然意识到,大学真的结束了,我们都要为明天各奔东西了,内心不由得不舍,我似乎还有事情没做,但似乎又都做了。
我挥挥手,对自己说,大学,再见。
毕业后,我和丁群都分到市里。
他在市委,我在市政府。
刚刚大学毕业的我看遍这个城市的廉租房,最终,对市区偏南一隅的通柳巷一见钟情。原因既现实又骨感。一方面,通柳巷的房租便宜,另一方面,通柳巷闹中取静,不远处就有一条市井味十足的小吃街。
我租的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由于是老式建筑,里面还算宽敞。
我是想把我母亲接过来和我一起生活,我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布兰坊。但无论如何劝说,我母亲就是不愿意过来,她说她不算老,还能动,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我刚毕业的青春定格在了通柳巷。
一个人住了差不多一个月,有个周末,丁群背着包过来找我。
见到我,他笑得像个傻子,张口就喊我媳妇。
丁群告诉我,孟莉的父亲以断绝父女关系相威胁,坚决不同意孟莉和他未婚同居,更不同意他俩的事儿,孟莉只好跟他分手,他无处可去,只能找到我,要我收留他。
晚上,他请我出去吃饭,还喝了酒,我们聊了很多。
我没见得他有多伤心。
他和孟莉的事情,我也说不清,万马奔腾复合,干脆利落分手,连挽留都显得多余。
可能,他自己都习惯了与孟莉这种说合就合,说分就分的恋爱。
我要他自己去租房子,别过来跟我抢地盘,他却热情地搂着我说,媳妇还是原配的好。
我陪他去买他的生活用品,包括他的床上用品。
他睡觉不老实,老喜欢搂着我,我不想跟他睡一张床,我说你是不是和孟莉搂习惯了,不搂着人就睡不着。
说白了,就是嫌弃孟莉身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