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青山,瞧见荒原。牵匹野马,路途遥远。
耗时已久,总算抵达流云国外的最后一个村子。
白沐春发觉,越是靠近国都,百姓的思想愈加固化。
————
有一日,他带着洛子衿来到一个村子暂时落脚。在那里,他觉得自己所携带的食物,似乎快要耗尽了,于是去往村庄里,购置些许粮食。
然而,就是这个决定。
令他亲眼目睹了一件极其荒唐的事。
年纪幼小的女孩穿着不合身的婚服,被一匹骡子拉着走,她的身旁,是一个老妪怀抱着一只公鸡......以一只家禽,代替远行的儿子,同那位年岁正值芳龄的女孩,成亲。
跟在白沐春身旁的洛子衿,当时几乎被吓到躲在身后,头都不敢露。
后来,白沐春曾质问一些人,不觉得这很荒诞么?
得到的回答,却是反问,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你一个外乡人,管那么多干什么?
愚民不少对其流露愤怒之色的,但他们瞧见对方书生打扮,于是畏惧的好声好气讲解。
白沐春几番思索,仍旧如同以往一样。走过一段路,瞥见不幸事,拔剑相助之。
这次,他并未出手。
而是交由阴魂,林子钰出手。
事后。
愚民被吓跑,那位年龄幼小的女孩,却是果断自杀在二人眼前。她似乎很早就做好了准备,怀里揣着一根尖刺,直接扎向脖颈。女孩并不知道如何减轻痛苦,许是慌乱或是害怕,她的手颤抖着,尖刺捅穿了她的脖子,恰好避开要害。
鲜血喷涌,刹那间染红了女孩的婚服。她的那件衣服,此时显得极其讽刺起来。
象征喜气的婚服,却是用女孩的血染红的。
年龄幼小的孩子,痛苦着,颤抖的抬起左手伸手向阴魂厉鬼,祈求着,声音断断续续:“谢...谢谢,能...帮......杀...”
她几乎说不出话。
林子钰惨白的脸划过一丝哀伤。他扭头看向白沐春,等待他的指示。
年龄幼小的孩子顺着厉鬼的目光看去。
但双目已然被泪腺失控流出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的嗓子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叫。
春风拂过,死亡降临。
女孩毫无痛苦的死去。
白沐春站在原地,愣在原地。他思考着,沉思着,假想着。若是不管这事,这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死。
就在他沉浸思绪中时。
洛子衿的话语,如同明灯点醒了他。
“白沐春,她早就做好准备了。那根尖刺,藏得很隐蔽。即使你不出手,她也会自杀,只不过会死的更加痛苦。”
白沐春猛地回神,目光瞥向已然失去生机的女孩。忽地,眼前划过细微的痕迹。一道阴魂,在几人视野中,安然跪地磕头。
这个年龄幼小的孩子,连话都说不全,字都不识得几个,却在这个岁数阶段,硬生生的去接触婚这一事。
她甚至不知道,该以寻常的礼数感谢,直接以跪拜形式感谢。许是平日里跪的多了,或是向男人跪地的多了,才下意识的,潜意识的,本能的跪地磕头。
女孩起身,低声泣泪,说着,下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不当女子了!
而后,身形逐渐虚幻,步入往生轮回。
白衣青年良久无言。
洛子衿沉默不出声。
林子钰掩埋着尸体。
“吃人的礼制,必须予灭除。”白沐春声音蕴含怒意,“焚烧这一切,让天下的怨言,焚毁这不公。”
洛子衿只是拉着他的衣角,小声道:“我跟你一起。”
林子钰同声回应:“我自当随往。”
————
白沐春牵着野马,驻足在一片麦田中。前方不远处是水渠,是粮田百姓,是烟火味浓浓的村庄。
随着愈加靠近流云国。
百姓思想便会愈加固化。
原先还会有人问,这样做为什么不对。
可现在,却是连问都不问,直言向来如此。
白沐春深知仅凭一人,无法唤醒,或者说叫醒诸多昏睡等死的人。所以,他需要志同道合的友人,或者说同样不满于现状的文人雅士。
从根底改变,这期间的变革,无论血腥与否,都要坚定的改变。
这样的规矩,就不该存在!
青年牵着野马,带动坐在马背上的少女走入村子中。
洛子衿盯着白沐春的背影,发着呆,思绪云游天外。
曾经。
少女怀着懵懂的心思,找上了阴魂厉鬼林子钰,一脸的求知发问。
“林子钰,你是因为什么喜欢自己的妻子的?”
阴魂厉鬼愣了愣,思考个半天也说不出个道理来。
“林子钰,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阴魂厉鬼似乎有了些许答案,迟疑道:“大概是心绪安宁吧。爱妻常伴我身时,我的心里很是安心。就是......怎么说呢?嗯......止不住的会想她......”
说到这。
阴魂厉鬼面色悲伤的摆摆手,似乎不愿多讲了。
洛子衿见好就收的离去。
现在。
少女望着青年的背影,眸光仿若书籍绘画,将其永刻印在纯净无比的心脏内。
这么长的旅途里,这么长的时间里,洛子衿有了自己的见解。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心有良人,和颜悦色。”
......
村庄内。
土屋里,面容老气,几近腐朽的老者,此时正大口的饮着一碗鲜红的汤汁。
这是用少女鲜血提炼而成的。
村里有个传闻,饮少女血,可延年益寿。
于是,大批寿元将近的愚民,便着手挨家挨户的拜访着。
当然,其中也不缺乏爹饮女儿血的实例发生。
更有甚者,认为人血馒头可治百病。
这种扭曲的迷信影响下,惨死其中的少女,不下千位。可以说,这个几乎就是明面上的......
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