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琛的嘶吼混着水声在耳畔炸开时,我后颈正被翡翠冰得发麻。
灵泉裹着碎玉灌入喉咙的瞬间,契约锁链突然缠住脚踝向下拖拽,我看到供桌上的青瓷碗里,自己扭曲的倒影正朝我伸出婴孩般蜷缩的手指。
\"抓紧我!\"祁煜琛的腕骨几乎要被我捏碎,那些在祠堂地砖下游走的暗红血珠突然凝结成网。
当金色纹路从我胎记处爆开的刹那,灵泉深处传来指甲刮擦棺木的声响。
金纹顺着锁骨向小腹蔓延时,祁煜琛后背撞碎了空间屏障。
无数冰棱状的碎片扎进他肩胛,我闻到浓重的铁锈味——不是血,是祠堂里常年焚的龙涎香混着某种腐烂的甜腥。
\"别看旋涡!\"他掌心突然覆上我眼皮,另一只手却掐着我的腰往岩壁按。
灵泉水在肌肤相贴处沸腾,金纹灼烧的疼痛里混进酥麻,我咬破舌尖才没溢出呻吟。
碎裂的玉佩残片正从他脊梁骨里钻出来,在泉水中拼凑成半阙婚书。
\"三少爷当年脐带缠着玉佩出世时,老奴就觉着晦气。\"老夫人捻着佛珠的声音突然从契约碑文里渗出来,我腕间红绳应声断裂。
影像中襁褓里的婴儿啼哭戛然而止,老夫人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抠进婴儿天灵盖,从囟门抽出一缕金线塞进玉佩裂缝。
祁煜琛的獠牙擦过我颈动脉:\"木婉清,你十八年前就被烙在契约里了。\"他尾音发颤,手腕内侧的青紫纹路突然暴涨,与我心口胎记处涌出的金线绞成合卺酒的缠枝纹。
灵泉底部传来棺盖掀动的闷响,契约锁链化作的婚书正勒进我们交叠的腰腹。
\"祁家祠堂的地砖...\"我在他咬住喉结的间隙喘息,\"每块砖下都埋着生辰八字?\"脚踝处湿冷的缠绕物突然收紧,那些从地砖缝隙爬上来的血珠,此刻正顺着金纹往腿根攀爬。
祁煜琛的瞳孔泛起妖异的金,指尖划破彼此手腕的动作却温柔得可怕。
当两股鲜血在锁链上交融成并蒂莲时,灵泉深处封存的记忆轰然炸开——我看到二十年前的道士将炼化的妖丹拍进孕妇隆起的腹部,老夫人攥着染血的玉佩笑得像只饱食的秃鹫。
\"契约要的从来不是祁家血脉。\"祁煜琛的唇碾过我锁骨处的金纹,被妖纹侵蚀的脊背弓出危险的弧度。
婚书锁链在腰腹间收拢的刹那,我抵在他胸膛的手掌突然触到凹凸的纹路——不是往日熟悉的旧伤,而是某种正在苏醒的、粘腻蠕动的...
指腹下的纹路像活物般蠕动起来,祁煜琛脊背突然弓成一张拉满的弦。
那些青紫妖纹竟与玄冥道长炼妖鼎上的符咒分毫不差,金纹在我锁骨处灼出\"血脉本源\"四字时,灵泉突然发出煮沸的咕噜声。
\"祁煜琛你...\"我掐着他后颈的手被烫出水泡,翻涌的气泡里浮出二十年前的画面——老夫人将沾着胎血的玉佩浸入炼妖鼎,鼎中翻滚的竟是祁家祠堂供奉的祖宗牌位。
契约锁链在沸腾的泉水中熔成赤金色,祁煜琛突然发狠咬住我肩胛骨:\"别看那些幻象!\"他尾音带着兽类嘶鸣,后背妖纹竟生出细密鳞片,刮得我掌心渗出血珠。
灵泉深处传来瓷器碎裂声,我们交缠的发梢突然结出冰碴。
\"你才是祁家养了二十年的祭品。\"我盯着他瞳孔里翻涌的黑雾,突然攥住正在往心口蔓延的金纹。
契约文字在指尖融化的刹那,沸腾的灵泉炸开冲天水柱,空间屏障的碎片割开祁煜琛眼尾,血珠溅在我唇上竟带着龙涎香的苦涩。
旋涡裹挟着无数记忆残片将我们抛向虚空,契约锁链崩解时发出的声响像极了喜轿珠帘断裂。
我眼睁睁看着金色碎片扎进心口,祁煜琛妖化的指尖刚触到我渗血的衣襟,整个空间突然被浓稠的黑雾吞没。
\"婉清,别碰玉佩...\"他最后的声音裹在腥甜雾气里,我坠入黑暗前瞥见半块残玉从他被妖纹撕裂的衣襟滑出,与老夫人当年塞进婴儿囟门的金线如出一辙。
昏迷前最后一刻,我蜷缩的指尖触到冰凉的灵泉残渍。
那些裹着金纹的水珠正顺着鹅卵石缝隙渗向地面,在青砖上凝成蜿蜒的玉佩纹路——而祁家祠堂的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瓷器爆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