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年 11 月 27 日,凌晨两点。
陈默蹲在废弃工厂的围墙外,潮湿的寒气顺着裤管往上爬,冻得他膝盖发僵。手中的 bp 机屏幕幽幽发亮,最新的匿名短信刺痛着他的神经:“带数据盘来,敢报警,林小羽活不过今晚。” 他摩挲着口袋里的三叶草钢笔,笔帽边缘的刻痕已经被磨得发烫,那是他这几个小时无意识重复的动作。
“陈默哥,我从后墙翻进去探探。” 张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把校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缠着绷带的小臂 —— 那是昨天与周明远徒弟搏斗时留下的伤口。陈默一把拽住他的衣角:“不行,太危险。” 话出口才惊觉,自己的语气竟和父亲当年如出一辙。
记忆突然闪回庭审那日,母亲在证人席上颤抖的模样。老人脖颈处还留着输液管的压痕,却挺直脊背说出那句 “我儿子没做错”。此刻,陈默望着工厂内若隐若现的灯光,想起张审计的话:“数据盘里的最终记录,显示 1981 年的实验还有第三阶段。” 那个被刻意隐瞒的真相,或许就藏在李建明手中。
工厂内弥漫着刺鼻的机油味,陈默握着从汽修店顺来的扳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地面,照亮角落里蜷缩的身影。“小羽!” 他压低声音疾步上前,却在看清少女模样时呼吸一滞 —— 林小羽的白衬衫沾满污渍,手腕被麻绳勒出深痕,但眼神依然倔强如初见。
“别过来!” 李建明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西装革履的男人手持匕首抵住林小羽咽喉,镜片后的眼睛泛着血丝,“把数据盘交出来!” 他身后,周明远的徒弟正摆弄着一台老式投影仪,幕布上赫然显示着 “1981 时间锚点计划第三阶段” 的字样。
陈默的目光扫过投影仪旁的文件,瞳孔猛地收缩。泛黄的纸张上,“意识移植可行性报告” 几个字刺得他眼眶生疼。原来李建明的野心不止于贪污走私,他们妄图利用生物节律技术,将关键人物的意识进行转移,彻底掌控整个城市的经济命脉。
“李建明,你逃不掉的。” 陈默握紧扳手,金属棱角割得掌心渗血,“张审计已经把备份证据交给纪委,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余光瞥见林小羽偷偷朝他比划手势 —— 那是他们小时候玩捉迷藏约定的信号,表示有支援正在赶来。
“来得及?” 李建明突然狂笑,匕首在林小羽颈边划出一道血痕,“从你父亲把你们变成实验品的那天起,就没有回头路了!1981 年的实验,本就是为了培养听话的傀儡,结果你父亲那个蠢货...” 话未说完,工厂外突然传来警笛声。
周明远的徒弟脸色骤变,抓起投影仪就要砸向数据盘。千钧一发之际,张晨从通风管道跃下,铁棍精准击中那人手腕。金属碰撞声中,陈默趁机扑向李建明,两人在油污的地面翻滚扭打。他尝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却死死攥住对方持刀的手腕,眼前不断闪过父亲被大火吞噬的画面。
“放开我!” 李建明的嘶吼混着警笛声,“你们以为抓住我就完了?三叶草组织...” 话被警棍敲击声打断,张审计带着警察冲进工厂。陈默瘫坐在地,看着李建明被戴上手铐,忽然注意到对方西装内衬露出半截三叶草刺绣 —— 与母亲藏在针线盒里的旧手帕图案一模一样。
医院的消毒水味冲淡了工厂的机油气息。陈默守在母亲病床前,看着心电监护仪规律的跳动,终于敢让紧绷的神经放松片刻。林小羽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此刻正翻看着从工厂缴获的文件,突然惊呼:“陈默,你看这个!”
泛黄的笔记本上,父亲的字迹让陈默呼吸停滞:“1981.5.20,实验成功,但发现三叶草组织的真正目的。为保护小默和小羽,必须将计划转入地下...” 旁边画着个未完成的三叶草图案,最后一笔停在第四片叶子的轮廓上。
“原来父亲早就知道。” 陈默的手指抚过纸面,眼泪滴在 “保护” 二字上,晕开一片墨迹。他想起重生后每个与命运抗争的瞬间,想起母亲深夜缝补校服时哼的老歌,突然明白,所谓重生,从来不是孤军奋战的旅程。
窗外,天边泛起鱼肚白。陈默走到医院天台,看着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远处,恒通置业大楼的三叶草标志正在被拆除,金属撞击声混着工人的吆喝,像一曲破旧立新的歌谣。他摸出机械表,表针终于开始正常走动,而表盘内侧的刻字 “赠永年,1981.5.20”,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暖的光。
“陈默!” 张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抱着一摞文件,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张审计说,那些证据足够让他们判很久!” 林小羽跟在后面,手中握着父亲的钢笔,笔尖在晨光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
陈默望着两个伙伴,想起父亲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小默,当你看到这些,说明爸爸失败了。但别害怕,因为希望就藏在你迈出的每一步里。” 他深吸一口气,朝阳的光辉洒在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这场与命运的较量,他们终于迎来了破晓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