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早年乱砍滥伐，导致植被稀疏。半年前，专家来村里调查，将村圈入植树造林计划区域，着手改变当地生态环境。
听着赵玉花说来，沈晓棠暗暗庆幸。
不然就村里这环境，风大时张口就一嘴沙子，水土流失也难产粮食呢。
想到时下物资匮乏，沈晓棠扼住关键，问出疑惑：“妈，那这批发放到咱村的杨树苗多吗？”
赵玉花被引导地想到，皱眉摇头。
“听邻居家张婶说挺少的，怎么还要加班了？”
沈晓棠眼皮微跳，心中不好预感愈发浓烈。
恰好走在分叉口，她挽着赵玉花一转，坚定提议：“妈，咱们直接去找村长吧。不管是啥事，他肯定清楚。”
费事跑了一趟护苗地，没寻到人，白浪费时间。
赵玉花琢磨半秒，点头同意。
两人来到村长家，沈建设媳妇李翠苗正在院里浇水，透过篱笆看到赵玉花，飞快扫眼旁侧皮肤白皙，长相俏丽出色的沈晓棠。
多水灵的闺女，可惜性格刁钻泼辣，配不上我家文斌。
她心暗叹遗憾，抬头熟稔招呼赵玉花两人：“赵大姐，吃过没？”
“还没。我家大山一直没回家，咱也不知去哪里找他，想来问问村长哩。”
赵玉花说着，沈晓棠识趣递上点心和奶糖，嫣然一笑。
“婶婶，我今儿从镇上采买回来，顺手带了些零嘴，给你家娃娃的。”
沈建设大儿去年刚结婚，念头生了大孙子，夫妇俩最疼他。
老来的小闺女刚满十岁，也是贪嘴的时候。
李翠苗笑吟吟接过，客套道：“来了还带东西，忒见外。你建设叔傍晚吃了饭又急着去公社，好像说防护树苗出差错，忙着去解决。”
忽然，她拍了下大腿。
“呀，你爸今天好像就是安排去培栽防护树苗，应该也在那儿。”
拉家常间似不经意泄露，万一日后有事，也与她无关。
沈晓棠浅笑感谢，顺应接话：“谢谢婶婶，我和妈就怕家里饭菜凉，再热一遍还费柴火，急着唤我爸回家吃饭呢。”
李翠苗笑眯眯颔首，仔细打量了下沈晓棠身段，又是一番叹息。
瞧着是挺好生养的款呢！
赵玉花拉着沈晓棠往公社走，待有一段路，才开口：“村长家小儿子比你哥小一岁，在县里当文员，早到适婚年龄，她这两年急着物色闺女，我还以为她会牵线，让你们认识。”
村长家儿子？
书中没提过，不重要。
提到结婚对象，沈晓棠脑海顿时浮现顾明川那张棱角分明，俊美又魅力的脸，笑眯眯自侃。
“妈，我是颜值派哦。我对象不仅要有本事，守男德，还得长得帅。”
“男德是什么？”
赵玉花困惑，又觉自己想岔，轻拍闺女小手。
“你刚回来，我们还舍不得你嫁出去。爸妈不催你，反正你找到喜欢的，嫁不嫁，全由你来决定。”
没过多久，两人刚走近公社紧闭的门，便听到王超英冷肃低吼。
“沈大山是那个时段负责人，他疏忽职守，偷懒外出，没看管好树苗，导致树苗根部发烂，损害集体利益，就该记大过，通告批评，取消他本次盖房资格！”
室内，沈大山满身泥泞，双眼遍布红血丝，激动辩驳。
“我没有偷懒耍滑！轮到我上工时，就看到树苗已经栽到土里，我以为交班时已完成栽种，就按照手册要求去浇水施肥。”
王超英瞪眼，翻出交班簿，指头戳着上面文字记录，较真怒怼。
“你在狡辩，企图撇清罪责！但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而且我们已找人校对过，就是你的过失，事后怕被我们发现，临时推到地里！幸亏我谨慎，翻出来检查，否则真被你骗了！”
沈大山急着猛搓头发，转头望向沈建设。
“村长，我发誓，句句属实啊！”
沈建设相信沈大山的为人，可当下，珍贵树苗遭到损坏，且无法完成上头分配的任务，他也不知该怎么解决这个棘手事。
猛抽口水烟，他皱眉问：“大山，当场还有其他人吗？如果能证明你清白，我就算被领导骂一顿，也能保住你。”
这一说，扎到王超英雷电。
王超英暴跳如雷：“沈建设，你要包庇一个罪犯？”
“大山善良老实，平日做事细心不计较，事有蹊跷，咱们得为村里兄弟想办法，不是落井下石。后天，专家要进村来实地检查，你记着闭嘴，少添乱！”
被他猛地指鼻子骂，沈建设反呛到，咳了好几声，没好气警告。
门外，赵玉花听完缘由，焦急闯进去。
“村长，我家大山不会说谎的，求求你查清楚啊！”
旁侧，沈晓棠见她应激般发抖，脸色蓦然发白难看，似下一秒会晕厥，连忙扶稳她。
沈晓棠扫过室内，仅有他们五人，想来是村长有意安排，避免走漏风声。
她也相信沈大山，可苦在没证人证物。
此事难洗脱嫌疑啊！
视线一转，她望向屋内簸箕中的杨树苗，根部多是褐色发烂，隐约散发腐烂味，甚是熏人。
明眸盈动，沈晓棠礼貌问：“村长，我能近距离观察树苗吗？”
沈建设正苦恼如何交代树苗一事，乍然一听，满怀希冀回看沈晓棠：“你在城里学过养护树苗？”
沈晓棠尴尬，哭笑不得：“村长，城里人也不是全能的。”
哪里处处都有六边战士呀！
话落，沈建设气馁，摆手让她随意。
沈晓棠上前，蹲在簸箕前仔细检查，发现树苗不仅根部严重腐坏，叶片上似上了一层白霜。
翻过背部一看，叶片长满浅绿色多角斑点。
回想前世生物实践课，他们曾到基地，由林木专家授课指点，也提到树苗基本病理。
沈晓棠心中有数，挑拣一番，拿起几株树苗到沈建设面前。
“村长，这几株能救活。其他的树苗，都得了白粉与霜霉病，根部彻底腐烂，没办法了。”
沈建设听到有希望，死灰复燃般陡然激动。
“大山家闺女，请你务必想办法，养活这几株好苗！”
沈晓棠答应，同时提出疑问，引导村长。
“根据植物生长原理，树苗感染患病最短需要四十天。县里难道故意把患病树苗，为难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