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村的日子，像一碗搁置了许久的水，表面浮着一层近乎凝固的平静。阳光懒散地穿过稀疏的篱笆，落在萧遥脚下，映着他如霜如雪的长发。欺天石在他掌心悬浮，裂纹虽被强行弥合，表面却黯淡无光，只偶尔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流光，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这微光闪过，萧遥的指尖便会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一缕本源气息随之悄然流逝。
代价惨重，但希望尚存。
他目光落在村口。那柄巨大的、饱饮过神魔之血的战戟，深深插入坚硬如铁的地面，戟刃斜指苍天，历经风霜雨雪，却依旧散发着一种桀骜不驯的孤绝战意。戟身之上，几道深深刻痕交错，那是法则余波撕裂的勋章。这是战红缨离去前留下的印记，是她踏破深渊、磨砺自身、终将归来再战的宣言。萧遥看着它，嘴角扯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丫头，把战帖留得如此……醒目。
“圣尊。”
金镶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这份近乎凝固的寂静。她步履无声，如同游走于光影边缘的魅影，依旧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紫色衣裙，只是料子更显低调，花纹也更趋近于暗纹。重建的商业帝国早已钻入更深的地底，如今的她，更像一个庞大而无形暗网的核心枢纽。她手中托着一个不过巴掌大的墨玉匣子，匣身没有任何纹饰，却隐隐透着隔绝一切的冰冷气息。
萧遥没有回头，视线依旧停留在那柄孤傲的战戟上，声音平淡无波：“找到了？”
“幸不辱命。”金镶玉走到他身侧，将墨玉匣子轻轻放在旁边一块磨得光滑的青石上。她指尖在匣盖上一点，一道极其细微的禁制光芒闪过，匣盖无声滑开。里面没有实物，只有一团变幻不定、如同混沌星云般旋转的幽深光影，光影中心，悬浮着两个由纯粹意念勾勒出的古篆——**混沌源晶**。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天地开辟之初的原始、混乱、却又蕴含着无尽创生与毁灭可能性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空气似乎都沉重了数分，连萧遥掌心的欺天石都猛地一滞，那微弱的流光也停滞了片刻。
“这便是您所需的最后关键——彻底修复欺天石、甚至可能延长其遮蔽天机时限的核心神物，‘混沌源晶’。”金镶玉的声音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精准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其存在的唯一确切线索，指向‘混沌海’。”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萧遥，那双精明的眼眸深处，是罕见的严肃：“混沌海，传闻为世界本源之地，开天辟地时残留的混沌核心所在。它非是寻常意义上的空间或秘境，更像是世界法则诞生的‘胎盘’，天道意志最核心、最敏感的区域。那里，是真正意义上‘天’的心脏。”
“如何？”萧遥终于侧过脸，目光落在那团混沌光影上，白发垂落几缕，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金镶玉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却毫无暖意，只有商人面对顶级交易时的绝对清醒与计算：“获取此物的难度，圣尊应比小女子更清楚。此线索，非我暗王独立所能，乃整合了妖族白灵儿妖尊提供的部分上古妖文残片、大炎神朝内库封存的半卷《寰宇秘闻》、以及……我亲自潜入已被‘闭界锁国’的太一仙宗外围秘库，付出三名顶尖潜影者身陨道消的代价，才勉强拼凑出的唯一指向。其价值，无法估量。”
萧遥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欺天石粗糙冰冷的表面摩挲了一下。
金镶玉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所以，这次的价格，需要变动。我不要源石，不要秘宝，甚至不要您之前的‘垃圾’。”她迎着萧遥抬起的目光，清晰地说道：“我要您三个承诺。未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金镶玉以此玉符相召，您需为我出手三次。”
她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三枚小巧玲珑的紫玉符箓，符箓上流动着奇异的契约纹路。
风掠过村口，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撞在战戟冰冷的杆身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欺天石在萧遥掌心，仿佛被那混沌光影的气息所刺激，挣扎着闪烁了一下，微弱的光芒映亮他半边苍白的脸庞。
“三个承诺？”萧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从紫玉符箓移开，落回金镶玉脸上，“金老板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风险，自然需要对等的回报。”金镶玉毫不退缩，笑容依旧得体，“潜入太一仙宗外围秘库，即便只是外围，其守护禁制也非寻常。三名顶尖潜影者，皆是能于圣地长老眼皮底下行走的精英，瞬间化为飞灰，连一丝残魂都未能逃出。这代价，值得三个承诺。况且……”她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深意，“此去混沌海，九死一生。若圣尊有去无回，这三枚玉符，自然也就成了废品。我是在赌，赌您能活着回来，且这混沌源晶，值得您付出如此代价。”
她的算计坦荡而冷酷。赌萧遥能活着回来兑现承诺，赌混沌源晶的价值远超三个承诺本身。这是一场以性命和未来为筹码的交易。
萧遥沉默着。白发在风中轻轻拂动，他低头看着掌中黯淡的欺天石。石头上细密的裂纹仿佛刻印着他在时光坟场刹那白头的痛楚，刻印着被天道标记为“黑户”后步步惊心的闪避，刻印着战红缨战戟替他挡下的法则余波……没有此石彻底修复，他终将被天道彻底修正、抹杀。修复欺天石，是他存续的基石。而混沌源晶，是唯一的钥匙。
代驾？与彻底湮灭相比，三个承诺又算得了什么？纵使那承诺的尽头是刀山火海，也总比被天道无声无息地抹除要好。
“好。”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犹豫的决绝。
金镶玉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将三枚紫玉符箓推至萧遥面前。符箓触碰到萧遥指尖的瞬间，便化作三道细微的紫色流光，没入他体内，一道无形的契约就此缔结。
交易达成。空气似乎都为之一轻，却又瞬间被更沉重的未知所填满。
“混沌海入口飘渺无定，强行推算必遭天谴。”金镶玉收起墨玉匣子，那团混沌光影随之消失，“唯一能确定的是，其存在与世界胎膜震动、天道核心运转的某些‘薄弱点’或‘伤痕’有关。具体如何定位，只能靠圣尊您自身与欺天石的感应了。我的暗网，对此无能为力。”
她微微颔首，深紫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退后几步，准备离去。情报已送达，代价已收取，剩下的路，她无法再同行。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萧遥的目光再次被村口那柄孤傲的战戟所吸引。或许是契约缔结时心神波动，或许是欺天石被混沌源晶气息所激，又或许只是冥冥中的一点牵引。他鬼使神差地，朝着那柄战戟走了过去。
风似乎停了。
他停在战戟前，粗糙的戟杆上布满战斗的痕迹和风霜的印记。戟尖斜指之处，仿佛凝固着一道无形的、斩破一切阻碍的锐气。这是战红缨留下的战意，纯粹、炽烈、百折不挠！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萧遥。他缓缓抬起手，朝着那冰冷粗糙的戟杆伸去。
指尖即将触碰到戟杆的瞬间——
嗡！
一直沉寂黯淡、如同死物般的欺天石，在他另一只手的掌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那光芒不再是微弱的流萤，而是刺目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一股沛然莫御、带着无尽古老与混乱气息的力量猛地从欺天石中汹涌而出！
同一时间，萧遥的指尖也触碰到了冰冷的戟杆。
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巨锤砸碎！
村口那柄沉寂的战戟，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骤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血煞之气！戟身嗡鸣，发出龙吟般的颤音，上面每一道刻痕都在发光，一股斩破规则、无视天威的磅礴战意冲天而起！
这纯粹到极致的武道战意，与欺天石爆发出的那股源自混沌、对抗天道的古老混乱力量，如同宿命的阴阳两极，在萧遥的身体作为战场，在村口这片狭小的空间内，轰然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空间本身在痛苦呻吟的可怕撕裂声！
嗤啦——！
以萧遥立足之处为中心，他面前的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布满鳞片的混沌巨爪狠狠撕开！一道巨大、狰狞、边缘流淌着粘稠如沥青般黑暗物质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
裂缝之内，并非虚无的黑暗，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象。那里是沸腾的、翻滚的、粘稠如浆的混沌！无数扭曲破碎的法则线条如同垂死巨蛇般在其中狂乱舞动，相互绞杀、湮灭、又不断重生。狂暴的原始能量形成毁灭性的风暴和旋涡，发出无声的咆哮，那是足以瞬间将真仙都撕扯成基本粒子的乱流！破碎的星辰幻影在其中载沉载浮，燃烧着诡异颜色的火焰，时而有巨大到无法想象、形态狰狞扭曲的阴影在混沌深处一闪而没，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意与古老气息。
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来自整个宇宙洪荒的恐怖吸力，猛地从裂缝中传来！余烬村稀薄到近乎于无的灵气瞬间被抽干，地面上的碎石、枯叶，甚至篱笆上几根干草，都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扯向那道沸腾的深渊！
混沌海！
这撕裂空间呈现的景象，与墨玉匣中那团光影气息同源，却更加真实、更加狂暴、更加令人绝望！这就是天道的心核，世界法则诞生的胎盘！
“呃！”金镶玉闷哼一声，即便她早已退开一段距离，并且身上瞬间亮起数层护体宝光，依旧被这股恐怖的吸力拉扯得向前踉跄一步，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她死死盯着那道裂缝，看着其中翻滚的混沌乱流和破碎的法则，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与脆弱。这绝非人力可抗衡！
裂缝的吸力绝大部分都作用在萧遥身上。他首当其冲，白发被狂暴的气流向后拉扯得笔直，如同燃烧的白色火焰。单薄的布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绷紧如铁的肌肉线条。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碎石泥土被吸力卷起，投入那片沸腾的混沌之中，瞬间消失无踪。
欺天石在他紧握的左手中疯狂震颤，释放出幽暗的光芒，竭力对抗着裂缝核心传来的、那仿佛源自天道本能的、要将他这个“系统漏洞”彻底抹除的恐怖修正力量！那股力量无形无质，却重逾亿万钧，冰冷无情，如同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了下来，要将他碾碎、分解、化为最原始的规则尘埃。
右手指尖触碰的战戟，却传来截然不同的力量。战红缨残留的战意并未因空间撕裂而减弱，反而在混沌海气息的刺激下，爆发出更加惨烈、更加决绝的意志！这股意志如同烧红的烙铁，滚烫地涌入萧遥的身体，带着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纵是天道在前，也当一戟破之”的疯狂执念！它不帮助萧遥对抗吸力，反而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萧遥的道心之上，点燃了他骨子里那份被漫长逃亡和天道追杀压抑已久的桀骜与凶性！
“咳……”巨大的压力让萧遥喉头一甜，一丝猩红溢出嘴角，瞬间被狂暴的吸力扯成血雾，卷入混沌裂缝消失。他的身体在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空间裂缝中透出的混沌气息狂暴地冲刷着他的身体，每一次冲刷都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钝刀在刮骨剔髓！那是法则的侵蚀，是纯粹混乱能量的撕扯，是天道核心对外来者的天然排斥！乌黑的污血从他皮肤下不断渗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又在下一秒被吸力剥离。
剧痛！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寿元被时光湍流斩去一截的虚弱感，被天道标记后无处不在的排斥感，此刻在混沌海气息的冲击下被无限放大。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布满裂纹的瓷器，随时可能在这双重压力下彻底崩碎。
金镶玉在远处看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萧遥的身体在痛苦地颤抖，看到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看到他染血的布衣下肌肉虬结，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那景象，惨烈得让她这个见惯风浪的巨商都感到窒息。
然而，在那白发飞扬、血染衣襟的身影上，她看不到丝毫退缩。那双深邃的眼眸，透过翻腾的混沌乱流，死死地盯着裂缝深处那片象征着终极毁灭与起源的沸腾之地。痛苦似乎并未摧毁他的意志，反而像淬火的冷水，让他眼底深处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骤然变得无比清晰、无比锐利！
那是贪婪！一种近乎疯狂的、对力量的原始贪婪！一种不顾一切也要抓住那一线生机的决绝！一种要将天道踩在脚下、夺回自身命运的滔天凶焰！
“哈…哈哈哈……”低沉的笑声，压抑着巨大的痛苦，从萧遥染血的唇间溢出。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狂放，盖过了空间裂缝的撕裂声，盖过了混沌乱流的咆哮！
“混沌源晶……果然在此！”
他猛地抬起头，白发狂舞如魔！左手的欺天石幽光大盛，强行在周身撑开一片扭曲的、极不稳定的力场，暂时隔绝了部分恐怖的吸力和法则侵蚀。右臂肌肉坟起，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硬生生顶着足以撕裂山岳的吸力，将触碰戟杆的手掌猛地向前一推！
“战红缨！你的战戟，今日便借我一用，为吾开路！”
嗡——！
那柄插入大地的战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意志的共鸣，又或是被萧遥此刻爆发出的滔天凶焰所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血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血色戟芒，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血线，顺着萧遥推掌的方向，狠狠斩入那道沸腾的空间裂缝之中！
噗嗤！
血色戟芒斩入混沌乱流，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油脂！狂暴的混沌能量被强行劈开一道短暂的缝隙，无数狂舞的破碎法则触碰到戟芒上那纯粹到极致的武道意志，竟发出“滋滋”的消融声，如同冰雪遇阳！这一戟，带着战红缨破灭万法、斩断规则的信念，短暂地在这片天道核心区域，撕开了一条微小的通路！
就是现在！
萧遥眼中精芒爆射，如同两颗燃烧的星辰！没有丝毫犹豫，在那血色戟芒开辟的微小缝隙即将被周围更狂暴的混沌能量重新吞噬湮灭的刹那——
他动了！
足下早已龟裂的大地轰然炸开一个深坑！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燃烧着幽暗光芒与血色煞气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向那道沸腾着无尽毁灭的混沌裂缝！
决绝！惨烈！一往无前！
“纵是天道心核，也当取之！”
冰冷狂傲的话语，是他留给这片残破村庄的最后声音。
身影，瞬间被那翻滚的、粘稠的、吞噬一切的混沌黑暗彻底吞没！
轰隆——！
萧遥身影消失的刹那，那道被强行撕裂的空间裂缝，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巨兽猛地合上了狰狞巨口！狂暴的吸力瞬间消失，只留下原地一个触目惊心、边缘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粘稠黑暗物质的巨大空间凹痕，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混沌焦糊味。
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四面八方！
“噗！”金镶玉即便早有防备，身上数层护体宝光也在瞬间接连破碎！她如遭重击，整个人被狠狠抛飞出去，撞断了远处半截腐朽的篱笆，才狼狈地滚落在地。气血翻腾，喉头腥甜，一缕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她挣扎着撑起身体，顾不上狼狈，骇然望向村口。
烟尘弥漫。
那柄孤傲的战戟依旧深深插在原地，但戟身上流转的血煞之气明显黯淡了许多，仿佛刚才那惊世一击耗尽了它残留的所有力量。戟尖所指的前方，大地如同被巨犁狠狠翻过，留下一个直径数丈、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坑洞边缘的泥土呈现出诡异的琉璃化，冒着丝丝青烟。空间凹痕正在缓缓“愈合”，但残留的混沌气息如同附骨之蛆，顽强地侵蚀着周围的一切，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空气都扭曲变形。
整个余烬村，死一般的寂静。连最细微的虫鸣都消失了，只剩下风穿过断壁残垣时发出的呜咽，以及那坑洞中混沌气息侵蚀空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金镶玉捂着胸口，踉跄着走到坑洞边缘，低头望去。深坑底部一片焦黑，残留着狂暴能量肆虐后的痕迹，哪里还有萧遥半分影子？只有那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如同毒蛇吐信，丝丝缕缕地从坑底渗出。
他……就这样进去了？孤身一人，顶着白发苍苍的残躯，闯入了那传说中天道的心核之地？
金镶玉的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那混沌海未知恐怖的敬畏，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那白发染血、决然撞入混沌的身影，如同烙印，深深烫在她的眼底。
她缓缓抬起头，望向村口那柄沉默的战戟，又望向那片渐渐平复但依旧令人不安的空间凹痕，最后，目光落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要穿透无尽虚空，看到那个沸腾的、毁灭性的核心之地。
“混沌源晶……”她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三个承诺……萧遥，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兑现啊。”
风卷起焦土的气息，带着混沌的余威，吹动她深紫色的衣角。余烬村的微光，似乎在这一刻，彻底黯淡了下去。所有的希望与重压，都系于那孤身踏入混沌的身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