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卓卡斯替——这位来自魔族中最凶悍一支的战士,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却也有着无人知晓的伤痛。他的妻子早逝,只留下一个儿子与他相依为命。然而,命运总是充满讽刺。这位铁血军人的儿子并未继承他的杀伐之路,而是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他成为了学者,或许是乌萨斯历史上第一个温迪戈学者。他研究医学、哲学,甚至为感染者的权益奔走呼吁。而博卓卡斯替,尽管内心为儿子骄傲,却始终无法理解他的选择。后来,在一场战役中,博卓卡斯替感染了矿石病。他的士兵们默默替他隐瞒,而他也选择对儿子隐瞒一切。他不愿成为儿子的负担,只想独自背负着病痛,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死去。然而,命运并未给他这样的机会。“大叛乱”爆发时,他的儿子正站在街头,为感染者的权益高声疾呼。而博卓卡斯替,作为乌萨斯的军人,接到了镇压的命令。父子多年未见,儿子仍以为父亲是帝国的忠实走卒。而博卓卡斯替,也确实站在了镇压者的行列。那一天的雪下得很大。冲突爆发时,士兵们的武器对准了人群。博卓卡斯替站在队伍中,看着暴雪中不断倒下的人影。他曾经就是这样的人——冷酷、服从,为了命令可以牺牲一切。直到他在街头,看到了自己的儿子。那个曾经满怀理想的年轻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体冰冷,再无生机。没人知道博卓卡斯替那一刻的感受。他是否后悔?是否痛苦?是否在那一刻才真正明白儿子所追求的东西?但从此以后,西北冻原上多了一支游击队。他们专杀虐待感染者的乌萨斯军人,手段凌厉,毫不留情。而带领这支队伍的,正是曾经的乌萨斯尉官——博卓卡斯替。没人知道,他每一次挥动武器时,是否会在风雪中,看到儿子的影子。
……
“……那个怪物一样的顽固老头,有着一颗脆弱又多孔的心……咳,咳……”
霜星的故事停了下来,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咳出一口鲜血。鲜红的液体在她苍白的唇边显得格外刺眼。
“咳嗽和内出血也是你的……感染症状吗?”博士的声音带着担忧。
“大概吧,没什么。也许只是过度使用法术的后遗症。”霜星擦了擦嘴角,语气平静,“今天这回比较猛烈。这种事情,过去也只发生过一次。”
“你不能再使用源石技艺了。”博士严肃地说道。
“我不用,难道让你去代我战斗?”霜星冷笑一声,“……我承认你们罗德岛是不错的战士。但是我依然没法信任你们。更别提你们原本只是个医药公司了。”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在切尔诺伯格,我观看了你们的战斗。你们有着坚定的立场,这件事我凭自己的双眼确认了,但我没法判断你们的善恶。”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我听说亚历克斯死在你们手上。这让我对你们产生了怀疑。”
“现在,我不能放你们离开这座切尔诺伯格分城废墟,纵容你们伤害更多整合运动的感染者。”
博士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我们之间存在误解。”
霜星的目光直视着他:“可谁不会对带来死亡的人感到恐惧?”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博士,现在的你,害怕吗?”
“是。”博士坦然承认。
霜星微微点头:“感到恐惧是理所应当的。”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意味着你对这片大地还有留恋,你还有很多可以去做的事情。”
她抬起头,望向头顶的黑暗:“我时时都在想一个问题……‘我害怕死亡吗?’”
寒风掠过废墟,卷起一片雪雾。霜星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我听说,乌萨斯驻防军把我说成是雪怪的公主,寒冬的死神……事实上,我们只是几支破破烂烂的小队,在冻原上辗转,苟延残喘。”
她说着说着,没有意识到冰晶在她的身旁蔓延开来:“我的法术是强大的,这点我在敌人和队友眼中都得到了验证。当然,我的身体,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仅仅是一具矿石病患者应有的身体。”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我感到了自己的特殊之处,不因为我的病痛,而是因为我的冰霜带来的那些感觉。我视自己的能力为一种祝福,博卓卡斯替这个老顽固,却当它是诅咒。”
博士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霜星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看到了那片冻原:“我们穿越深泥沼泽,冰水浸过我的腿,我感不到冷。老头依然不允许我们上战场,但他的士兵已经有了不少伤亡……
……
老顽固博卓卡斯替依然固执地不许霜星和那些孩子上战场,可他的士兵们已经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某个深夜,霜星路过他的营帐,透过缝隙看见他独自坐在油灯前。昏黄的灯光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粗糙的手指紧握着什么——也许是儿子的遗物,也许只是一块冰冷的源石。我想他是在哭,可我不敢进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这个失去一切的男人。第五个年头,命运终于逼着霜星站上了战场。当乌萨斯的剿灭部队包围他们时,她第一次在敌人面前释放了寒流。刺骨的冰霜从霜星指尖迸发,一个士兵瞬间被冻成冰雕,他的同伴惊慌失措地撞上去,两人就像脆弱的琉璃般碎成一地冰渣。自那以后,霜星正式加入了战斗。士兵们看霜星的眼神都变了——不再是看一个需要保护的女孩,而是带着敬畏,甚至恐惧。而她的兄弟姐妹们,那些和她一样从矿场逃出来的感染者孩子们,他们骄傲地向其他人宣告:\"这是我们的大姊,她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
废墟中,霜星的声音突然变得迷茫:“我的法术真有救了谁吗?”
博士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霜星的眼神渐渐黯淡:“矿场出来的孩子们背上了我制造出的源石,我们成为了‘雪怪小队’。”
“那些源石散发着我的寒冷,我们把霜冻和复仇带给了那些感染者的仇敌。”
“但那终归……只是冷。只是不会诞生新生命的,冬天的寒冷。”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即使如此,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的兄弟姐妹们能够活下去……在这片大地上活下去。”
博士沉默片刻,轻声问道:“整合运动现在的作为呢?”
霜星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说到这个……我与博卓卡斯替最大的不和,源于他竭力维护感染者团体的行为。”
她模仿着那个低沉的声音:“‘整合运动,感染者能听见的、可依靠的,首个名字。’”
“‘无论整合运动,去向如何,我们都不能,直接破坏它,整合运动的崩塌,让感染者失去信心,斗争的信心。’”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这个老头就是这么说的,也对此深信不疑。”
她突然看向博士,目光锐利:“博士,你知道,罗德岛为什么是个不为人知的医药企业吗?因为你们不能站上台面。只要走到台前,你们就会变成整合运动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会走上这条道路。”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却又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博士没有反驳,只是轻声问道:“塔露拉……她曾经是你们的希望?”
霜星的眼神微微动摇。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颗糖的包装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在冻原上辗转十数年后,那个感染者女人向我们伸出了手。”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她说,‘和我一起来,让我们打碎所有枷锁。’……”
……
在西北冻原上辗转十余年后,霜星和她的雪怪小队遇见了一个改变他们命运的女人。那是在一座饱经战火的老城废墟里,那个女人孤身一人出现,除了随身携带的名册和号码簿外几乎一无所有。\"和我一起来,\"她向这群在风雪中挣扎求生的感染者们伸出手,\"让我们打碎所有枷锁。\"霜星当时觉得这番话可笑得不切实际。在这片残酷的大地上,这样的豪言壮语她听得太多了。但这个女人不一样——她不是站在远处高谈阔论,而是真的拿起了武器。她加入了战斗,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承诺。无论是挥舞大剑时的凌厉身姿,还是沉思后说出的那些充满智慧的话语,都让霜星感受到一种罕见的真诚与力量。她救治伤员时不避污秽,向感染者们讲述理念时目光坚定,面对乌萨斯剿灭小队时永远冲在最前。最让霜星意外的是,这个女人打破了感染者与非感染者之间的隔阂。在她的促成下,两支本应对立的群体甚至能同桌进餐。队伍在不断壮大,每一个被她召集来的人,都像她一样既有能力又怀揣善意。霜星渐渐把她当成了真正的朋友。记得有一次,这个女人笨手笨脚地尝试制作辛辣的糖果——那是霜星唯一能感受到\"温暖\"的东西。成品歪歪扭扭,品相糟糕,但她还是坚持尝了一口,随即被呛得表情扭曲。
霜星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那个表情真的太奇怪了。她在强撑,我也知道,就连我也笑出了声。”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冰冷:“现在一切都变了。如你所见,切尔诺伯格毁在了天灾之中,多数普通人不是死了就是成了新的感染者。在他们的眼睛里,我连一点活下去的欲望都看不见。”
她的拳头微微攥紧:“要是这就是她想要的,那么从一开始我们就不会跟随她。”
她抬起头,直视博士的眼睛:“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她正筹备着夺取龙门。据说这回的结果会与切尔诺伯格有不同之处,感染者们将会得到自己的城市,而不是一座巨大的废墟。”
她的声音带着讽刺:“你会相信这样的人吗?”
博士沉默片刻,轻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霜星的眼神变得锐利:“我有一个从来没离开过我脑海的想法——如果我与她正面对抗,我能有几分胜算?”
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决:“一旦我们决裂,一旦我发现她欺骗了感染者们,或是在暗地里设计对感染者不利的阴谋……我会与她战斗。她必须知道背叛的代价。”
她的指尖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无数次和乌萨斯的死战洗濯了我的思绪,磨炼了我的能力。我可以明确地说,即使我无法战胜她,也可以让死亡把她和我从大地上一并带走。”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老顽固不会同意我的想法。他战斗了太久,他的垂老正驱使他走向一条只有牺牲的道路。”
博士轻声说道:“你不同意你父亲的做法。”
霜星的目光微微动摇:“他对敌人是坚强的,他对朋友是忠诚的。一旦他认为自己该去保护这些人,他就必须面对朋友身上的现实,这让他变得软弱。”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一生都相信着别人的老头……这个老顽固从来不去考虑被人背叛之后该去怎么做。也许他是自己强撑着咽下了那些苦果。他一次次承担被背叛的痛苦,却什么也不说。”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在龙门的事情结束以后,我一定会回切尔诺伯格。这一次,我必须面对她。”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因为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博士沉默良久,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告诉我?”
霜星看着他,冰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柔和:“因为你的眼神告诉了我,你并不是另一个刽子手。”
博士苦笑一声:“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
霜星微微摇头:“怀疑自己是最好的。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因为笃信着什么东西而一意孤行下去。”
突然,她的耳朵微微一动:“……你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
博士屏息凝神,隐约听到上方传来挖掘的声响。
“他们似乎在挖掘上面的废墟。”霜星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的身体也已经……”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冰晶从她的指尖蔓延开来:“好了……我的手指已经能动了。”
她看向博士,轻声说道:“谢谢你。”
博士有些意外:“谢我干嘛?”
霜星的嘴角微微上扬:“谢谢你帮我消磨了这些时间。”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博士,我想和你打一个赌。”
博士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知道此时此景霜星说出的这句话是有多少分认真?
“如果是你的小队先挖开了这里——我会在一瞬间杀死你们所有人。”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决:“如果是我的兄弟姐妹们先挖开了,你的生命,就到此为止。”
她的目光直视博士,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要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