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楼吓一跳,连忙偏头避开。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她帮忙试戴,已经很占便宜了。
哪敢再让赵四郎亲自帮她戴上。
这要是让人家姑娘知道了,怕不是要跟她拼命!
结果她话音还没落地,就听赵四郎道:“首饰铺子的掌柜娘子说,男子送姑娘家珠花,要亲自给姑娘家戴上去,姑娘家才会更高兴……可我从来没帮人戴过这种东西,我担心到时候紧张,戴不好。”
说完,眼巴巴地望着沈玉楼。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就让我先在你这里练练手吧。
读懂他眼神的沈玉楼:“……”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能短暂失明那么一小会儿啊!
可惜,她现在不但没有失明,视力似乎还比任何时候都要好,能清楚地看见赵四郎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紧张。
忐忑。
还有小心翼翼的哀求。
沈玉楼:“……”
也罢,帮人帮到底,就让赵四郎先拿她练练手吧。
于是,继人形质检员之后,沈玉楼又干起了人形模特的工作。
可她到底不是硬邦邦的塑料模特,哪怕她站得笔直,一颗心却越跳越快。
尤其是当赵四郎俯身过来,气息轻轻拂在她耳侧时,她胸腔里面的那颗心就好像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上蹿下跳。
然而身子却又仿佛过电一般酥麻。
脸皮火烤似的滚烫起来。
红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脸颊上面铺开。
沈玉楼:“……”
算了,毁灭吧!
沈玉楼羞愧地闭上眼睛,为自己那不该有的反应而无地自容。
因此也就没看到,当她闭上眼睛后,方才还一副笨手笨脚模样的赵四郎,忽然一改先前的拘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露出狐狸般的狡黠。
有句话他没跟沈玉楼说,首饰铺子的掌柜娘子除了指点他选珠花,还教他如何获得姑娘家的芳心。
比如适当的示弱装可怜。
“我听你描述,你说的那位姑娘,一听就是个极善良的人,善良的人都心软。你呀,不能一味的在她面前强势,你要学会扮弱,装可怜。”
现在看来,掌柜娘子教得果然没错。
当然,没教错的前提是,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姑娘,有着怜贫惜弱的美好底色。
赵四郎弯唇笑了笑,满意地打量着那朵戴在沈玉楼发髻上的珠花。
她不肯接受他,那他就想办法,先让她一点一点地喜欢上自己,直到离不开自己。
先前他还发愁,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接近她,又不会吓到她逃跑。
如今好啦,现成的理由送上门。
赵四郎眯起眼眸遥望天边的朝阳,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他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这种好心情一连持续了好几日。
尤其是看见那朵稳稳当当地戴在沈玉楼发髻上的珠花时,赵四郎总是要费好大力气,才能压下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有一次没能及时压下,让沈玉楼瞧见了,疑惑地盯着他瞧了又瞧。
那朵说是让她试戴的珠花,已经在她头上插了好几日。
质量十分牢固,并没有出现金丝断裂的现象。
然而赵四郎却不再开口提要把珠花拿回去的话。
她倒是提醒过赵四郎几次,结果每次都被赵四郎以“不急、再等等”之类的话给堵回去了。
哦对了,她今天又帮赵四郎试戴了一个新礼物:一对耳坠子。
沈玉楼有种预感,她预感过不了多久,她全身上下的首饰,怕是都要被赵四郎承包了。
……她是不是落进什么陷阱里了啊?
设置陷阱的猎人到了衙门,脸上都还带着笑模样。
“赵捕头,今天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呀,瞧你笑得一副不值钱的样。”
一道粗狂沙哑的声音响起。
扭头一看,却是张阿武。
张阿武的腿伤还没有好利索,走路还要拄着拐杖。
赵四郎连忙过去扶住他:“张主薄不在家好好养伤,这会儿跑来衙门,还真是敬业,在下佩服。”
张阿武打趣他,他便也笑着打趣回去。
已经从捕头升任为主簿的张阿武闻言,抬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笑骂道:“好小子,长胆子了啊,连你张爷都敢打趣。”
不说堤坝上的那段交情。
光是上次两人共同剿匪,赵四郎拼死相救这一段,张阿武就将赵四郎当成了可以安心交付后背的生死兄弟。
他笑着打趣了赵四郎一番后,这才正色道:“上次咱们端掉的那个匪窝,收缴出了不少好东西,其中有一个玛瑙扳指,是宁州的州府大人之物,据说还是他们家的传家之物。”
“宁州?”赵四郎挑了挑眉,面露诧异。
张阿武见状,好奇道:“怎么,你去过宁州?还是说,你在宁州那边有什么熟人?”
赵四郎讥诮地哼笑了声。
他岂止是去过,他就是在宁州长大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全在宁州那边,熟人一箩筐。
赵四郎并没打算隐瞒张阿武,将情况简单的说给张阿武听。
对于他们是如何被逼的从宁州搬到大牙湾村一事,他也只是以一句“不和”简单带过。
然而张阿武却从简单的字眼中听出了不简单。
他冷笑道:“你父亲尸骨未寒,你那些个叔伯们就巧立名目,对你们孤儿寡母进行盘剥……可真是一群好亲戚啊!”
“县令大人的意思是,想找个人给州府大人送过去,我就想到了你,现在看来,这堂差事,合该落到你头上!”
传家之物遭窃。
如今又被找回。
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足够州府大人深深记住将传家之宝送回的人。
张阿武这是有意帮赵四郎。
赵四郎忙抱拳朝对方行了一礼:“多谢张兄提携!”
“嗐,你我兄弟之间,都是过命的交情了,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话。”张阿武摆了摆手。
他四下扫了圈,见周围无人,这才附耳在赵四郎耳边,悄声说道,“咱们的县令大人,虽说为人和善,但也仅仅只是和善,行事上面过于谨慎了些,估摸他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县令了。”
“你还年轻,又有一身好本领,不该屈才在淮水城这种地方。”
“我的意思是,你没有什么家世背景,想要在官场上混出头,就得有贵人提携一把,所以,你要抓住这次去宁州的机会,争取留在州府大人身边做事。”
“宁州那边的天地广,那里才该是你施展拳脚的地方。你好好跟着州府大人干,做出一番功绩,也让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悔青肠子。”
赵四郎并没兴趣让他的叔伯们悔情肠子。
那些人与他而言,已是不值得他多看半眼的陌生人。
至于说去宁州那边发展……
眼前浮现出一张娇俏的小脸,赵四郎心说还是算了吧,自己的追妻之路才有点进度,他可不想就此过上两地分居的日子。
就在这时,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捕快,先跟二人分别行了礼后,然后看向赵四郎。
“赵捕头,陆府那边发生了起失窃案,县令大人让我们过去处理下。”
“陆府?”赵四郎蹙眉,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今日沈玉楼去置办宴席的那户人家,也姓陆,据说是本朝驸马爷的本家。
他压着不安问:“哪个陆府?”
“就是驸马爷家的那个陆府,今日他们府上的老夫人过寿,从福来酒楼请了厨子过去置办宴席,结果有个小厨娘胆大包天,跑去偷贺礼……赵捕头?赵捕头——”
不等那捕快将话说完,赵四郎已经如旋风般朝陆府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