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学出行定在五月廿八,盛辞月特意提前一天回客栈沐浴休整。
蕤娘这几日一直在城中寻找可以做的活计,死活不肯白住盛辞月的房间,非要写欠条给她。
于是盛辞月就把洗衣服的活交给了蕤娘,按照正常浆洗衣服的价钱结给她。
反正盛辞月换下来的脏衣服之前就是付钱让别人洗的,现在这钱不如给蕤娘挣了。
“公子,那件不用洗吗?”
蕤娘抱着盛辞月刚换下来的衣裳,余光扫见床上还有一件白色的,好奇的问。
盛辞月面色肉眼可见的慌了一下,马上道:“这个不用!我自己洗……”
这是她的束胸,之前送给浣衣女洗的时候可以夹在一些女子衣裳里,人家也不会多问什么。
可蕤娘知道是从她身上换下来的,这就难免会往正确的方向上猜想了。
蕤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后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白布,视线回到盛辞月身上。
“那……这些衣裳我等会儿拿去洗了。公子明日出门,行李可都准备妥当了?”
盛辞月挠挠头:“差不多吧?拿了两身衣服,应该够了。”
以往她出门行李都是她的贴身丫鬟准备的,她还真没注意过有什么。
蕤娘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只拿两身衣裳?你们游学要去几日啊?”
“这次去的地方不远,听说十日左右就能回。”
“十日?您就拿两身衣裳?盥洗的东西不用拿吗?路上的干粮和水呢?还有你们游学是不是要带笔墨纸砚什么的……”
蕤娘提高音量,一连问了好几样,然后才反应过来。
问天书院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官家公子聚集之地。
出去游学,肯定也是沿路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什么都不用带,也不用操心。
不像她们平头老百姓,出一趟门什么都得带全了。
盛辞月本来没想那么多,现在被蕤娘这么一提醒,才发现确实准备的太少了。
听说往年游学一路上风餐露宿,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得自己准备。
好在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临时去采买应该也来得及。
于是她让蕤娘把出远门可能要用上的东西一一列出来,然后拿着清单急匆匆的出门采办。
“哎,公子……”
蕤娘叫她,但她没听到。
“公子这衣服……”蕤娘自言自语的来到床边,把床上白布条一样‘衣服’拿起来。
公子晚上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这换下来的衣服要是硬生生放十几天不洗……
保不齐就要发酸了。
蕤娘叹了口气:“还是帮他一起洗了吧……咦,这是什么?”
她拿着布条看了很久,然后如梦初醒般霍然抬头。
……
盛辞月揣着清单刚一出客栈门,就被门口的马车堵了个正着。
她认出是尹府的马车,下意识就要绕开。
“怀袖!”
车帘拉开,尹夫人急切的唤了她一声。
盛辞月逃跑的动作一顿,发现车里不是尹玉珊,悄悄松了口气,然后退回来走到车前。
“叔母,有什么事吗?”
尹夫人被丫鬟扶着匆匆从车上下来,笑着同她商量。
“听说明日你们就要出去游学了,今日不如回府一起吃个饭,叔母给你准备了路上用的东西,你带着。”
盛辞月现在一听说回尹府就觉得头大,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跟别人约了一起吃饭的,行李也准备好了,不劳叔母操心。”
尹夫人面色一顿,看出盛辞月的抵触,只得退一步道:“你没参加过这种游学,准备的难免有疏漏。出门在外不比京城,你……情况特殊,若是有什么意外,早做准备也是防患于未然嘛。”
这“情况特殊”自然指的是盛辞月的女儿身。
在书院倒还好说,已经习惯了一套作息流程,接触时间最长的两个舍友行为习惯也都磨合的差不多,一般不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可是在外面就不一定了,谁知道那里有没有单独的浴池和旱厕,晚上几人住在一起,人品都可还端正?
变数太多,尹夫人想想都觉得忧心。
盛辞月被这么一点,倒也能明白尹夫人的良苦用心,下意识一拱手道:“那就多谢叔母了。”
尹夫人哭笑不得,真是在书院里假扮男子习惯了,一举一动还真有书生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出发的时候,盛辞月才深深觉得,幸好昨日听劝,收了尹夫人送来的行李。
大家的行李包裹一个比一个大,甚至有人的行李都是家中小厮驾车送来的。
游学一共去二十人,光放行李的马车就有六架。
要是她只背个小包装两件衣服,那恐怕会显得像是个傻子。
李随意放完行李,叼了根狗尾巴草懒懒散散的靠在马车边。
看见盛辞月小小的身子扛着个比她还大的包裹走一步晃三下的出来,不由得笑出了声。
怎么看着像蚂蚁运食似的呢?
嘲笑归嘲笑,李随意还是站直了身子,准备过去帮忙。
然而刚走了两步,就见江焕出现在盛辞月身旁,伸手帮她扶住了快要掉下来的包裹。
“行了怀袖,你放下吧,我来帮你拿。”
盛辞月感动不已:“昭麟兄,还是你最好……”
话没说完肩膀上的重量一轻,两人双双转头看过去,只见李随意一手提起了巨大的包裹,往背后一甩。
“磨磨唧唧的,赶紧!”
两人看着李随意轻巧的走到行李车架前把包裹放上去,然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茫然。
“额……他是不是嫌我慢啊?”盛辞月不太确定的开口。
江焕摇摇头,没说话。
“怀袖兄!”
崔乘风气喘吁吁的扛着他的包裹从大门里出来,盛辞月见状连忙跑去帮忙,江焕紧随其后,两人帮他把行李放好,这才终于安生的坐上了马车。
崔乘风擦擦头上的汗,气息虽然不稳,但语气很是兴奋。
“今年难得我们寝舍的人都到齐,可以同坐一辆马车。去年只有我一人,路上走了三天,同车的人都不太熟悉,也说不到一块去,实在是憋屈。”
盛辞月好奇的看向江焕:“昭麟兄去年没去吗?”
江焕摇摇头,并未解释原因。
盛辞月也没打算问那么多,转而向崔乘风打探:“那去年你和谁坐的同一辆马车?”
崔乘风想了想,掰着指头跟她数:“易宣良,盛扶光,还有一个谁来着……”
盛辞月眼睛一亮:“你们路上聊什么了?怎么会说不到一块去?”
车里的三人闻言齐刷刷朝她看过来。
盛辞月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马上找补:“我……头一次参加游学,什么都不懂,就想多问问,免得到时候闹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