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承重柱发出垂死的呻吟，韩立脚下的金属地面正以他为中心裂开蛛网纹，每道缝隙里都渗出幽蓝的电弧。
萧凌的识海被系统警报刺得发疼，【目标能量等级突破武圣极限】的提示音像烧红的铁钎，正一下下凿着他的太阳穴。
\"小萧子！\"石锋的重刀在掌心震颤，刀面的裂纹里迸出火星——这柄跟了他十年的玄铁刀，此刻竟比纸还脆。
他反手将萧凌往身后一推，血沫顺着下巴滴在战术靴上，\"老子这把老骨头还能扛！\"
萧凌被推得踉跄两步，后腰撞在实验台上。
他望着石锋因用力而暴起的脖颈青筋，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他们还蹲在废土镇的破酒馆里分半块烤鼠肉，那时候石锋拍着胸脯说\"等老子成了武宗，给你砍十只变异兽下酒\"，可现在...他的目光扫过石锋肋下渗血的旧伤——那是上个月为替他挡变异暴熊留下的。
\"系统。\"萧凌咬着牙在识海低喝，右手不自觉攥紧短刃，指节泛白，\"剩余卡牌里有没有能压空间波动的？\"
电流杂音里，系统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冷硬：【检测到魔修禁术\"虚空撕裂\"，推荐使用【空间锚】，消耗精神力80%...宿主当前精神力15%。】
萧凌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能感觉到鼻腔里涌出温热的液体——是精神力透支的征兆。
余光瞥见林雪正拽着张天往墙角挪，那姑娘的白大褂被仪器碎片划得破破烂烂，可她的手指还死死抠着张天的手腕，像要把最后一丝力气都挤出来护着这个实验室最年轻的研究员。
\"用。\"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又稳得像钉进岩石的钢钉，\"剩下的...老子拿命填。\"
韩立的尖啸陡然拔高。
他掌心的黑雾裹着紫电，突然凝成蛇形，信子般舔向萧凌的咽喉。
石锋的重刀\"咔\"地碎成三截，他连刀碴都没来得及扔，就吐着血扑上来，后背撞在萧凌胸口——这是他们当年在废土矿场学的\"人肉盾\"，那时候石锋总说\"老子皮糙肉厚，挨两拳算个屁\"。
萧凌被撞得跪坐在地，石锋的血顺着他的领口往下淌，烫得他眼眶发酸。
他望着韩立扭曲的脸，突然笑了。
那是种带着血丝的笑，像开在废墟里的野蔷薇，\"想动老子的人？\"他撑着石锋的背站起来，右手的皮肤下泛出淡金色的光——那是【空间锚】在燃烧他的生命力，\"先过老子这关。\"
黑雾离他眉心只剩半尺。
通风管道突然发出金属扭曲的巨响，萧凌的余光瞥见一道青影闪落。
是个穿青衫的男人，腰间悬着柄锈剑，正垂眸望着场中乱象。
他的指尖刚触到剑柄，剑鞘便发出\"嗡\"的清鸣，像是沉睡多年的兽被惊醒。
\"老萧！\"林雪的尖叫混着天花板坠落的声响。
萧凌抬头，看见半块承重梁正砸向石锋的头顶。
他想也没想地扑过去，左手揽住石锋的腰往旁边滚——这一滚让他彻底暴露在黑雾前。
淡金色的光从他的指尖、发梢渗出，像极了小时候见过的废土极光，可那光里裹着血丝，每一丝都在抽走他的体温。
\"够了。\"韩立突然开口。
他的蛇瞳里，黑洞已经吞噬了半面墙的实验仪器，连空气都发出被撕裂的呜咽，\"你们以为...这就能阻止我重塑天地？\"
萧凌跪在地上，右手撑着地面。
他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轰鸣，一下比一下弱。
石锋在他怀里挣扎，\"松开！
老子还能打！\"林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他脚边的短刃，正咬着牙往这边爬，发梢沾着血，眼睛却亮得像淬了火的刀。
\"不能。\"萧凌轻声说。
他望着韩立，笑出了眼泪——不是因为疼，是因为突然看清了。
石锋的血还在流，滴在他手背上；林雪的短刃反射着冷光，离他只有半尺；青衫男人的剑还在嗡鸣，像在应和他越来越弱的心跳。
\"但我们能让你知道。\"他撑着石锋站起来，淡金色的光裹着血丝，在两人周围凝成半透明的屏障。
那是【空间锚】最后的力量，\"想动我们的人...\"他望着韩立逐渐扭曲的脸，一字一顿，\"得踩着我们的骨头过去。\"
石锋突然吼了一嗓子，声音震得碎玻璃乱颤：\"老萧说的对！
老子就算化成灰，也要糊你脸上！\"
林雪终于爬到近前，把短刃塞进萧凌掌心。
她的手在抖，可眼睛亮得惊人：\"我查过资料，虚空撕裂需要持续注入能量。
只要撑过三十秒...\"
\"三十秒？\"萧凌握着短刃，感觉有滚烫的液体顺着鼻腔滴在刃面上，\"够了。\"
韩立的蛇瞳突然收缩。
他望着场中三人——一个浑身是血还在咧嘴笑的糙汉，一个白大褂染血却目光冷静的女人，还有个正用生命力燃烧最后屏障的年轻人。
他们身后的青衫男人已经拔出了锈剑，剑身上的斑斑锈迹正在剥落，露出下面寒芒刺骨的青锋。
\"你们...\"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黑雾凝聚的黑洞竟微微摇晃起来。
萧凌望着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系统空间抽到的【命燃】卡牌。
那卡牌的说明写着\"以命为引，可爆发出超越当前境界的力量\"，当时他还嫌代价太大。
现在他摸着胸口的卡牌，笑了——原来有些代价，早就注定要付的。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他望着石锋和林雪，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山，\"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
石锋吐掉嘴里的血沫，抄起半块碎刀碴：\"老子跟着！\"
林雪擦掉脸上的血，从口袋里摸出微型炸弹：\"我负责干扰能量源。\"
三双手叠在一起。
萧凌能感觉到石锋掌心的老茧，林雪指尖的冰凉，还有自己掌心里短刃的锋利。
他们的影子被实验室的应急灯拉得很长，投在逐渐崩塌的墙上，像三把插向天空的剑。
韩立望着这一幕，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发现，自己精心策划了二十年的\"重塑天地\"，竟在三个废土爬出来的蝼蚁面前，开始摇晃了。
通风管道的青衫男人将锈剑指向天空，剑身上最后一点锈迹剥落，露出\"定坤\"二字。
而韩立掌心的黑洞，正发出更尖锐的哭嚎。
韩立的冷笑像淬了毒的针，扎破了实验室里紧绷的寂静。
他蛇瞳里翻涌的黑雾突然凝结成漩涡，将墙角的实验台吸得粉碎，\"几张破卡牌？\"他的声音裹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当年我用【万魂噬心】碾碎武圣时，你还在废土啃树皮！\"
萧凌的指尖在短刃上轻轻一擦。
血珠渗出来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开：【幻影分身（稀有级）激活，消耗剩余精神力5%，持续时间30秒。】他能感觉到后脑勺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但嘴角却勾起来——这疼得恰到好处，疼得他思路清晰如刀。
三天前抽到这张卡时，他还嫌分身太弱，现在倒要谢系统留的后手。
\"老萧！\"石锋的碎刀碴擦着韩立耳畔飞过，带起一缕灰发。
糙汉的左手还捂着肋下的旧伤，血正透过指缝往战术靴上滴，可他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老子给你压左边！\"话音未落，他已经瘸着右腿扑向韩立的左侧，半块刀碴在掌心转了个花——这是矿场里练了三年的\"破甲式\"，专挑护甲薄弱处下手。
林雪的微型炸弹\"叮\"地落在韩立脚边。
她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张天的血，可手指按动遥控器的动作稳得像精密仪器。\"干扰波已覆盖！\"她的声音混着警报声，\"他的虚空撕裂能量波动乱了！\"实验室的应急灯突然闪了两闪——那是炸弹触发的电磁脉冲，正像无形的手，在扯乱韩立周身的能量网。
萧凌的瞳孔骤然收缩。
七道半透明的影子从他背后浮起，每道都提着短刃，朝着韩立的不同方位刺去。
这是【幻影分身】的精髓：连呼吸频率都与本体同步的拟态，连武圣的灵识都难辨真假。
他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一下重过一下，震得胸腔发疼——这不是害怕，是兴奋，是猎人看见猎物露出破绽时的战栗。
\"雕虫小技！\"韩立的右手突然暴涨三寸，皮肤下爬出青黑色的血管。
他反手拍向最近的分身，掌风卷着黑雾，\"轰\"地将那道影子拍成碎片。
可下一秒，左边的分身已经欺近他腰腹，短刃泛着冷光；右边的分身则举着短刃，直刺他咽喉——七道影子竟在瞬间完成了战术配合，像七把同时出鞘的剑。
萧凌藏在最后一道分身里，借着金属货架的阴影疾掠。
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是自己生命力燃烧的味道；能听见石锋的闷哼，是韩立的反击擦过他肩膀；能看见林雪的指尖在遥控器上翻飞，每按一次，韩立周身的黑雾就晃上一晃。
机会来了——当第七道分身被击碎的刹那，韩立的灵识必定有零点零一秒的空白。
\"喝！\"萧凌暴喝一声，本体从货架顶端跃下。
短刃在掌心转了个圈，刃尖对准韩立后颈的\"命门穴\"——那是三天前林雪翻遍古籍找到的，虚空撕裂术式的能量枢纽。
他能看见韩立后颈的皮肤下，有幽蓝的光在流动，像一条沉睡的蛇。
只要刺中，这蛇就会反噬主人。
\"找死！\"韩立的蛇瞳骤然收缩成线。
他根本没转身，左手突然向后抓来，指尖长出三寸黑鳞，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
萧凌的瞳孔映出那只手的影子，比三天前矿坑里的变异暴熊爪还要狰狞。
他的后背渗出冷汗，却在落地的瞬间屈起右腿——这是矿场里躲避矿车的\"滚地式\"，短刃擦着韩立的指尖划过，在他手背划出一道血痕。
\"噗！\"石锋的碎刀碴终于刺中韩立大腿。
糙汉的虎口崩开了，血珠溅在韩立的黑鳞上，却笑得像个孩子：\"老萧！
腰子！\"
韩立的怒吼震得实验室玻璃全碎。
他反手抓住石锋的衣领，将人狠狠砸向承重柱。\"咔嚓\"一声，石锋的后背撞碎了半面墙，可他的手还死死抠着韩立大腿的黑鳞，指甲缝里全是血：\"老子...还没...松！\"
萧凌的短刃已经抵住韩立后颈。
他能感觉到对方皮肤下的能量在疯狂涌动，像要把刃尖熔掉。
系统突然发出警告：【目标启动禁术·虚空暴走，剩余承受时间：8秒。】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左手迅速按在韩立后颈，【命燃】卡牌的灼热从胸口蔓延到指尖——这是最后的机会，用生命力点燃所有卡牌的余威。
\"啊！\"韩立的惨叫声刺破空气。
他的黑鳞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后颈的幽蓝光芒正顺着短刃往萧凌体内钻。
萧凌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能听见林雪的尖叫：\"老萧！
他的攻击要来了！\"
下一秒，他看见韩立的右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黑痕。
那痕像活物般扭曲着膨胀，露出里面翻涌的紫电——这是虚空撕裂的终极形态，连武圣的躯体都能绞成碎片。
萧凌的短刃\"当\"地掉在地上，他望着那道黑痕，突然笑了。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致命危机，推荐启动【守护结界】（传说级），消耗剩余生命力100%...】
萧凌的手指已经摸向胸口的卡牌。
他能看见石锋在废墟里挣扎着爬起来，能看见林雪哭花的脸却还在按遥控器，能看见青衫男人的定坤剑终于出鞘，剑气像银河般倾泻而下。
\"来吧。\"他轻声说，卡牌在掌心发烫，\"老子陪你赌这最后一把。\"
韩立的虚空黑痕已经触到他的衣角。
而萧凌的指尖，正缓缓按在【守护结界】的卡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