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机灵鬼,给你也拿两颗。”
李建设揉了揉他的头。
“谢谢哥!”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脚步声。
“建设哥,我也要!”
阎解放一边跑一边提鞋,因迟到慌张。
“你不是还在上小学?”
李建设揉乱了他的头发。
阎埠贵尴尬地解释:“解放成绩不好留级了。”
“哎呀,那只能给一颗糖了,减半。
快走吧。”
李建设领着关响出了院子,心想如今留级还挺时髦,要是考试老不及格,老师就会建议家长让孩子留级,不然往后学也是白费力气,初中都考不上。
秦京茹也没考上初中,靠关系进了城里的学校,户口不在城里反而方便些,算是转校生,可到了高中就行不通了,必须参加考试。
一群人来到红星小学,李建设发现儿子被安排在第一排,这太过了,他要求的是第三排,别和棒梗同桌。
棒梗也在同一班级,坐在第六排,挺合适的。
阎家三兄弟分别去了各自的教室,阎埠贵依旧镇定,还聊了几句。
“李建设、贾东旭,你看我家三个孩子读书,光学费每年就得十五块。”
“三大爷,您别急,解成不是快上岗了吗。”
李建设摇摇头没接话,随后带贾东旭离开。
出了校门,贾东旭小声问:“哥,还有糖吗?给我一颗尝尝。”
“东旭,你都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李建设还是给了贾东旭几颗糖,自己也吃了颗,真甜!
阎解成一大早就赶往街道办事处,之前已接到通知,今天还需再确认一次资料,就能安排工作了。
他来得很早,但门口已排起长队,还遇到几个初中时的同学。
因他复读过,别人等了两年多,但他送过礼,所以完全不慌。
“阎解成,你没考上高中啊。”
同学们聚在一起聊天。
“考试那几天我病了,运气不太好。”
阎解成找了借口,他第一年差五十分,复读后只差十五分,实在没脸再读下去。
“幸好你没考上,跟我们一样等着分配工作了。”
“是啊,阎解成,你知道吧,东直门外正在建一个电热毯厂,具体做什么不清楚,但能赚外汇呢。”
“听说电热毯厂要招三百名学徒工,我们街道靠近厂子,有优先名额,连落榜的初中生都有机会。”
阎解成心中一动,急忙问:“真的都能进去?不用送礼?”
“送什么礼?没文化的、年纪大的可能得送,我们不用。
再说,你爸那么小气,舍得送礼才怪。”
旁边有人打趣,都知道阎解成的父亲吝啬到家。
阎解成愣住了,迷迷糊糊地办好手续,直接拿到了入职通知。
“阎解成,明天早上八点,带上这个证明去劳动局盖章,就能参加岗前培训。”
“太感谢了!”
阎解成虽开心,却隐隐觉得被坑了六十块钱。
他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看到同学们陆续聚在一起,只要有初中毕业证的,都被安排了工作。
这下他坐不住了,立刻跑到小学找父亲。
正好碰上父亲下课,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完了,中了李建设的圈套,我就知道那天就觉得不对劲。”
阎埠贵一拍大腿,心疼得直冒汗。
他瞬间明白过来,一定是李建设提前得知消息,利用此事赚了六十块钱,还有些其他零碎东西。
“爸,能不能把钱要回来?”
阎解成更难过了,因为他知道这些钱最终得自己挣来补上。
“算了,回头我去跟李建设说说,让他给你找个好师傅。”
如果是别人,阎埠贵有信心讨回公道,但对方是李建设,只能无奈叹息。
再说李建设回家后,对贾东旭说:“下午你去接孩子时,顺便把关响也一起接回来,我今天可能要晚点回来。”
“好嘞,哥,你就放心吧。”
贾东旭正好闲着,帮忙接送孩子上下学,还能省下做家务的时间。
“行,那我走了。”
李建设推上自行车,先去轧钢厂办理了正式离职手续。
九月一日的选择,不仅是为了结算上个月的工资和福利,更是为了方便重新规划未来的账目。
随着他的劳动关系和个人档案即将转移至京城水泵厂,他决定裁减部分冗余岗位,避免被人指责吃空饷,毕竟他并不缺这笔钱。
“李建设,你还会回来吗?”杨厂长有些不舍,这小子在的时候,总能给他带来不少关注。
“厂长,这个嘛,得看缘分。”李建设心里暗想,等到您卸任之时,便是我回归之际。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太厚道,甚至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希望杨厂长早点退下来,自己取而代之;又想着熬走街道办的李主任,接替他的位置?这岂不是踩着前辈往上爬?新旧交替,长江后浪推前浪!
“毕主任那边邀请你吃饭,确定时间后,我会让何师傅通知你。”杨厂长对上次毕主任突然同意放人一事感到困惑。
“当然要去。”李建设接过话茬,催促杨厂长拿出香烟,可不能白跑一趟。
离开办公楼,经过二车间时,他终究没有进去,打算改天找机会再与梁拉娣详谈。
今天起得早,正好可以赶去前门街道吃个午饭,岂不美哉?
抵达前门街道办事处时,发现这里人头攒动,大多是待业的年轻人。
“启年兄,正忙着呢。”王启年依旧负责接待登记工作,看似简单,实则事务繁杂。
“确实忙碌,相比之下,你倒显得轻松。”站在一旁的另一位中年人面容成熟,岁月的痕迹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得多。
“您好,您好!”对方热情地点头哈腰,虽不知来者身份,但从其气质便知绝非等闲之辈。
王启年连忙介绍道:“这是人事局的小程,程德顺,负责整理人力资源档案工作。
如今街道事务繁忙,特让他过来帮忙。”
稍作停顿后补充道:“小程,这是我兄弟李建设,既是街道干部,也是企业公方经理。”
“您好!”
程德顺忙伸出手,李建设也简短地握了一下,便算是打过招呼。
现在的岗位由街道办事处分配,上岗前需经劳动局盖章,而人事局则负责档案的整理登记。
将来,人事局会与劳动局合并,目前两者 ** 运作,受街道和劳动局的共同制约,其中街道的影响力最大。
“小程,你看起来很面熟啊。”
李建设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李经理,我住在前门胡同,可能之前我们曾碰见过。”
程德顺不过是人事局的一名普通职员,面对李建设这样的上级,丝毫不敢怠慢。
“可能是吧。”
李建设点点头,刚准备往里面走,忽然停住了脚步,终于记起他是谁了。
天呐,这不是《正阳门下》里程建军他爸吗?
当时看这部剧时,他就纳闷,这老程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在街道办和劳动局两边都吃得开,原来他是人事局的员工。
“小程,你多大了?”
“回李经理,我是1927年出生的,今年三十二岁。”
程德顺有些疑惑,李建设问这个干吗?
“哦,那你得叫我老程了。
你有孩子了吗?”
李建设掏出烟递给两人,王启年则示意等待登记或咨询的人都先在外等候。
程德顺不敢撒谎,急忙回答:“有了,我结婚晚,只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儿子。”
“叫什么名字啊?我儿子也是刚入学。”
李建设虽然心里已经默认,但仍想核实一下。
“我儿子叫程建军,今天刚去前门小学报到,说不定和你家孩子是同班同学呢。”
程德顺满脸期待,或许能借此攀上关系。
岂料王启年插嘴道:“李建设他儿子在红星小学读书,并不在前门这边。”
“啊!”
程德顺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建设笑着解释:“我住在东直门那边。
对了,老程,你家具体在哪儿?改天有空我去拜访,以后我可能也会搬过来,到时候我儿子也会转学。”
“我家住在……李经理,欢迎随时光临。
我妻子在居委会工作,也不是外人。
院里还住着一对夫妻,男人姓苏,两人都是教师。”
程德顺本以为李经理是来询问孩子转学的事,这是父母常有的心事。
“行,有空一定拜访。”
李建设心里确认,果然是《正阳门下》的剧情延续到这里。
抽完烟,他便进了内室找主任闲谈。
程德顺等他走远,才小声问王启年:“李经理在街道具体负责什么?”
“这个嘛,不太好明说,但记住一点——他是主任的心腹,别轻易得罪。
他难得来一趟,除非特意登门,否则一年半载碰不上。”
王启年自己也数月未见其踪影。
“明白,多谢指点。”
程德顺心想回去问问妻子,居委会或许知道更多。
他也打算找个机会翻阅档案。
“笃笃!”
“主任,可想死我了!”
李建设敲了敲虚掩的门,随即进入办公室。
“你小子说话真能让人脸红,让嫂子听见又要误会了。”
主任放下报纸,笑着起身准备茶水,待客人落座后递上茶杯。
“说吧,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是早减负了吗,不用再报账了。”
李建设笑道:“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瘦了没,看来状态不错,说明衣食无忧。”
“哪能不缺,你嫂子最近也瘦了。”
主任家庭状况尚可,身为街道主任,有粮油等补贴,但主食仍不足,非因短缺,而是不愿收受过多礼物。
“要不要送几十斤白面过去?”
李建设打趣道,这并非不可行,只是需提前知会。
“好啊,敢送我就敢收。”
主任开着玩笑说,几十斤白面,还能拿来开玩笑吗?谁家会有这么多余粮。
那边已经有人出价一块钱一斤收购面票,这是行内价,还可以用来倒卖。
不过有价无市,很难买到。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这就送去。”
李建设语气严肃起来。
主任愣了一下,“你是认真的?你从哪儿弄来的白面?可别告诉我那是你的口粮,你不会那么傻吧。”
“大食堂啊,一斤白面做九两,不就攒下来了吗?咱们自己吃,不算投机倒把。”
李建设敢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行业的规矩。
“这话当我没听见,你嫂子最近都在家。”
主任的话暗示,只要粮食来源没问题,就可以安心在家享用。
否则要是真送粮票给他,他还真不敢收,因为要去粮站换粮食,说不定就会被人记在心里。
“太好了!”
李建设简单寒暄几句后离开,绕道去了三进大院,回来时车里多了一个袋子。
随后他将五十斤白面送到了主任家。
“嫂子,这是点土特产,我已经跟主任说过了。”
主任夫人认识李建设,笑着回应:“好的,替我向雪茹问好。”
“当然,东西放这里,我先走了。”
李建设没进屋,直接把面粉放在门口就走人了。
主任夫人赶忙关门,想把袋子拿到屋里,却发现很沉,心跳加速,手还沾上了面粉。
解开绳子一看,里面果然是满满当当的白面,还是极品富强粉,俗称八一粉,比普通白面贵七分,往常只有过节才会限量供应,今年根本买不到。
“这两人真是有心了,昨天雪茹送布,今天李建设送粮,也不求办事,真是太周到了!”
主任夫人嘀咕着,把白面藏好,这样一来家里定量加上这些,很长时间都不会饿肚子了。
……
李建设下楼后,直奔丝绸店,生怕错过饭点。
没想到在胡同里碰到了徐慧真。
“咦,弟妹,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徐慧真回头一看就喊:“李哥儿,你怎么在这儿?”
李建设笑着调侃道:“顺路?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把老蔡的零花钱弄丢了?”
“不是钱的事。”
徐慧真四处张望了一下,才低声说道:“刚才我遇见一个人,长得和我家老蔡还有何大哥很像,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看起来年纪稍大些。
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我公公何大强?这事我还不知该怎么跟老蔡说呢。”
“天啊,真的这么像?”
李建设心里猜测那个人可能是九门提督关老爷子,也就是关于山。
“确实一模一样,在那边下棋呢,要不要去看看?”徐慧真热情地邀请。
“走,上车。”
“好。”
徐慧真也不再拘束,既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便坐到了后座,轻轻拉住了李建设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