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高育良可是汉东省的省长,地位最高的官员!侯亮平连他都敢惹,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陈海暗自庆幸自己跟侯亮平交情不深,不然自己也得跟着倒霉。
虽然高育良可能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但他自己心里这道坎儿是过不去的。
此刻,陈海默默地开着车,再也不敢多问,生怕再挖出什么惊人的猛料。
不过祁同伟倒是挺感兴趣:“最近沙瑞金有没有打算给你调个岗?你是他在汉东唯一的亲人,他可不能亏待你。”
听到祁同伟的话,陈海苦笑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会是这样,毕竟他小时候也跟沙瑞金有过接触。
但等他长大以后……
祁同伟问起沙瑞金的事,陈海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说:“我这人你是最清楚的,不喜欢掺和这些事。
沙瑞金不主动找我,我也不会去找他。
平平淡淡就好,不想惹麻烦。
沙瑞金那边的关系,我是不会去沾的。”
陈海一句“小金子”,把祁同伟逗笑了。
陈海和祁同伟能处得这么好,全靠他这种闷声不响的性格。
表面上看一本正经,其实心里可有数了。
祁同伟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了计较:“别担心,沙瑞金不帮你也没关系,我这个兄弟帮你。
我最近正在物色新的公安厅长人选,我觉得你挺合适的,怎么样?考虑一下?当汉东的公安厅长!”
祁同伟可不是随便说说,他早就琢磨过这件事了。
他觉得沙瑞金肯定会把公安厅长的位置收回去。
等赵瑞龙的事情处理完,调令就该下来了。
到时候,他加个副书记的头衔,辞掉公安厅长的职务,跟当年的高育良一样。
至于公安厅长的位置,当然不会让预定的人选来接任。
赵东来是没戏了,这一点祁同伟心里明镜似的。
所以在人选上,他也很纠结。
原本计划是让公安部直接任命,就算沙瑞金有意见也只能认了。
但陈海确实是个更好的选择。
要在陈海和赵东来之间选一个,他更倾向于陈海。
毕竟陈海跟他关系更近一些。
而且选了陈海,沙瑞金也不会反对。
这一点很重要,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每个职位的安排都得慎重考虑,公安厅长对祁同伟来说可是至关重要的职位。
他不像高育良有那么多学生可以依靠,只能靠用人来掌控局面。
所以公安厅长的候选人必须对他知根知底才行。
在这方面,陈海完全符合条件。
他们多年的交情不说,陈海的性格也很对路。
豪爽真诚,不会被人算计。
这对祁同伟来说非常重要,毕竟他对公安厅长的要求很简单:别被人坑了就行。
听祁同伟那么一说,陈海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公安厅厅长,那可是明摆着的副部级大官。
他老爹一辈子都没混到这个份上,他自己倒有可能一跃而上。
这事怎能不让他心动呢?
陈海的能力,那是一点都不比检察长差,就算是正厅级的厅长也比不上他。
这职位,那可是实打实的权力中心,手底下管着十几万的警察,光是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但陈海毕竟还是陈海,稍微犹豫了一下。
“同伟,这事不太合适吧。
我这资历太嫩了,才刚升到正厅没多久,半年都不到就想当公安厅厅长?恐怕会让人说闲话,不太好。”
祁同伟听了陈海的话,笑了笑:“这算什么大事?资历不够?到了咱们这个层次,资历根本不算什么。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这很关键,在汉东,能担得起这个责任的,也就你陈海了。
没别人了,你既是高育良的门生,又是沙瑞金的亲戚,这种人物必须得安排个好位置。
就凭咱俩的交情,这位置也值得给你。
你现在真的非常适合干这个。”
祁同伟也不拐弯抹角,笑着打趣道:“又不是马上让你走马上任,不急。
至少还得两三个月呢,你很合适。
这个提名,老师肯定支持。
你就放心吧,这职位非你莫属。
好好准备,站好检察院的最后一班岗就成了。
剩下的事交给我。
嘿,你真是走运。
我当年当公安厅厅长的时候可吃了不少苦头,你倒是能轻轻松松接手。
不过这事别告诉钟小艾,不然我又得挨批评了。”
陈海听了祁同伟的话,也笑了。
他可不是笨蛋,当然不会多嘴。
就像他从来不过问钟小艾和祁同伟的关系一样,这么多年都是如此。
他总是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对其他事情看破不说破,这让他很有人缘,这也是他的处世之道。
到了岔路口,祁同伟去了沙瑞金的办公室,陈海处理完公务后就直接回家了。
陈海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陈岩石住的养老院。
说是家,其实就是个养老院。
当年陈岩石捐了自己的房子搬到这里来住,那股倔强劲,陈海也没办法,只能由他去了。
陈岩石看到陈海进来,迷迷糊糊地大喊:“你怎么这副德行?年纪轻轻的就这副样子?你这样的工作态度,组织怎么放心?人民怎么放心?!”
陈岩石就是这么对待儿子的,一点都不惯着他,这也是陈海很少回家的原因。
其实陈岩石的心是好的,就是想关心儿子,但话一说出来就变味儿了。
可能是说官话说多了,老了也就习惯了。
这时王馥真从厨房出来,瞪了陈岩石一眼,然后关切地看着陈海,说道:
“小海,怎么了?看起来心神不定的,出什么事了?”
陈海这时候心里也是乱糟糟的,第一时间就跑来找家里人。
本来我打算找老爸问问看法,但瞅见陈岩石那副模样,我心灰意冷了,差点扭头就走。
好在王馥真的一句话让我停住了脚,犹豫片刻,我对王馥真说:
“妈,是这么回事。
我刚才和祁同伟一块儿办事,在检察院碰的头。
顺路去了他那儿一趟,路上他突然说想让我当公安厅长,我当时都懵了,赶紧跑来找你,想听听你怎么想的。”
王馥真这话一听,陈岩石先是呆了呆,接着又开始大声嚷嚷:“他祁同伟现在当了书记,就以为自己跟高育良似的,还想让你当公安厅长?你照照镜子瞧瞧,你配吗?再看看人家小金子,人家当官什么样,你呢!”
陈岩石这话说得实在刺耳。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谁听了这话都觉得不靠谱。
但陈海却信了,因为祁同伟从来不说假话,也不会轻易给人承诺。
陈海瞪了陈岩石一眼,正打算反驳,王馥真把他拉进了厨房,认真地问他:“祁同伟具体是怎么跟你讲的,你给我说说。”
陈海对母亲向来没隐瞒,关上门就说:“路上我们聊起侯亮平,他突然问我有没有兴趣当公安厅长,我没吭声。
但他从我脸上看出我心动了,就让我准备着。
他说一直在找合适的人选,说两三个月就能搞定。”
王馥真在体制里混了一辈子,当然明白这事的分量。
陈岩石这辈子没能升上去,她一直以为陈海也会这样。
但她没想到,陈海竟然有这样的机遇。
王馥真清楚祁同伟的承诺不是随便给的,既然说了就一定是真的。
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说:“既然同伟这么说了,你就照他说的做。
现在的同伟可不是以前的同伟了,再加上你老师高育良,这方面你不用操心。
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别理你爸那个倔脾气,你要是走了,我收拾他。”
听完王馥真的话,陈海郑重地点了点头。
从厨房出来,陈海连看都没看陈岩石一眼就走了。
陈岩石想说什么,却被王馥真一巴掌给挡了回去。
再说沙瑞金的办公室。
沙瑞金看着眼前的文件,皱着眉思考。
而对面的祁同伟却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
沙瑞金瞅着手里的文件,心里直想骂人……这事,别的不说。
随便找个人都能解决,祁同伟却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一个刘行建,算哪根葱!
这样的结果谁能接受?
很明显,这是敷衍他的手段。
要是搁以前,祁同伟这点小把戏或许还不值得在意。
但现在,沙瑞金是真的有点忍不了了。
祁同伟现在可是那十二个名义上的大人物之一,他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对整个省的决策都有着不小的影响。
沙瑞金盯着祁同伟的眼神,凶狠得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充满了敌意。
但话说回来,有总比没有好,这种事也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
“祁书记,赵瑞龙那事,审得也太简单了点吧?就只有刘行建的问题?这好像不太说得过去吧?”
沙瑞金心里清楚,涉及伪证这种敏感事,谁也不敢直接挑明了说,只能含糊其词。
祁同伟这人精明得很,一点都没被沙瑞金的话给绕进去。
他不是不明白沙瑞金的意思,而是装作不明白。
上次陈部长的暗示,还有这次沙瑞金的言外之意,他都心知肚明,但他就是不打算解释。
为什么呢?这种事要是当着有些人的面说出来,那简直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