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护士帮忙打掩护，我匆匆逃出了病房。
阿禾的泼辣，这次我可是实实在在地见识到了。
我灰溜溜地站在马路上，努力平复着情绪，随后搭车前往店里查看情况。
路上，我给刘向阳发消息抱怨：“你是便秘了吗？有这话怎么不早点说，我都快被阿禾给撕碎了！”
很快，刘向阳回复了几个笑脸，看得我一阵无语。
我先回到自己的单间，卸下背包，顾不上换衣服，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店里。
店门上着锁，我用钥匙打开门进去一看，眼前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台面上的瓶瓶罐罐被砸得没剩下几个，稍微值钱点的东西全都被洗劫一空。
我的心里顿时蹿起一股无名火，可眼下这情况，根本没处撒气，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这么缺德。
我坐下来，抽起了闷烟。
这时，旁边磨豆腐的田阿姨听到动静走了过来，咋咋呼呼地说：
“小吴呀！你可算回来了，可吓死个人了，就跟旧社会土匪进村似的，哎哟哟……真是太不幸了。”
我心里烦闷，没搭理她。
她却还在没完没了：“我说小吴啊，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这才几天啊，仇人就找上门来了，他们可真是恨呐……以前小王守了三年店，都平平安安的……”
我不耐烦地打断她：“田阿姨，当时你怎么不过来看看？”
她连忙摆手说：“哪敢呀？动静可大了，我一个女人家，胆子小……”
我又问：“那你报警了吗？”
她一拍脑门，尴尬地笑道：“哎呀，我当时吓懵了，给忘了。”
看我脸色不好，她又赶紧赔笑：“我以后一定注意，邻里之间就得互相帮助……”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窝火，真想一脚把她踹出去。
她还在叽叽歪歪个不停的时候，门口一暗，进来几个人。
我一看，是老邱、刘向阳和会计张祥，赶忙迎了上去。
老邱的脸黑得像猪肝，一见到我，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得我脸颊火辣辣地疼。“昨晚你他妈死哪儿去了？”他怒声吼道。
我低着头，没吭声。
“回答我！”老邱又愤怒地追问。
我小声回道：“回邱叔叔，我回老家了……”
“回老家？你不是说自己没亲人了吗，回什么老家？”
“我想查查我爸失踪的真正原因。”
“都十多年了，你还查个屁？”
“我就想试试看，还真有了点线索……”
“行了，我不想知道你的那些破事。我就问你，我把店铺交给你，现在弄成这副样子，你说怎么办？”
“这个……警察会破案吧，等有了结果，自然有人承担责任。”
“瞎扯，万一警察长时间破不了案呢？”老邱的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我心里一阵发慌，不知所措。
毕竟这次损失确实很大，我能理解他生气，觉得他发火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说到破案，那时候没有监控，也没有先进的仪器，盗窃案要是没有明显证据，确实很难侦破。
“我不知道……”我嗫嚅着。
“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就完了？”
“那您说该怎么办？”
“还用问吗？你负全责，你赔偿，全部赔偿。”
“我没钱赔……”
“哼，没钱赔，那就卖身。”老邱提高了嗓门。
“啊！”我惊讶地叫出声，难以置信地看着老邱。
“啊什么啊？不愿意是吗？”
“这不全是我的错……”
“别扯别人，别人的错我会去找别人，我今天就说你的问题。第一，你是店长；第二，是因为你的缘故才招来坏人；第三，你还私自离职。”
“我知道了，好吧，您说怎么处理，我认罚。”
我这话一出口，就瞧见刘向阳在一旁拼命给我使眼色，显然是不让我认下这责任。
但我没理会他，眼睛直直地看着老邱。
“十年，你得用十年时间补偿我的损失。十年之内，我只负责你的吃喝拉撒，一分钱工资都没有。十年之内，不允许你跳槽转行，也不允许你结婚生子。”
听到十年内不允许我结婚生子，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我这是犯了多大的错啊，杀人放火还是刨人祖坟了？
“邱叔叔，为什么不让我结婚？”
“你有钱吗？没钱你结什么婚？没钱结婚了，女人谁养活？生了孩子，孩子谁养活？让我养活吗？”
我心里纠结，一时说不出话来。
“回答我，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心想，不同意你又能拿我怎样？
我本就像棵野草，还会怕挨打受气受苦？
但眼前这局面确实是因我而起，逃避责任、推卸责任可不是我的作风，毕竟我是解放军的儿子，受过陈爷爷的教诲，也读过四书五经。
我看了一眼刘向阳，他轻轻摇头示意我别答应，可我还是没理会，转过头对老邱说：“我同意。”
见我同意了，老邱回头对张祥说：“把合约拿过来。”
张祥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摊在桌子上，我拿起一份一看，上面的条款早就拟好打印好了，就等我签字。
我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摁上了手印。
老邱看我签了字，态度缓和了许多。
他拿起合约递给张祥，对我说：“以后做事上点心，别在外面给我惹事，我最不喜欢给人收拾烂摊子。”
“邱叔叔，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从今天起，你降为店员，日夜守在店里。等王威身体恢复了，让他做店长。”
“邱叔叔，店里住三个人太挤了。”
“你这死脑筋，让他们俩去租房子不行吗？”
“好吧，我知道了。”
“哎，我还以为你挺有胆识的，原来……唉！”
老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长叹一口气，出门走了，张祥紧跟在后面。
刘向阳故意落在后面，等老邱走远看不见了，他狠狠地掐了我一把。“你怎么回事？脑袋进水了吗？这种合约你也签？”
“我……”
“不签他还能把你吃了？”
“已经签了……”我低着头，满心无奈。
“好吧，你完了，全完了，这辈子都完了。你看不懂我给你使的眼色吗？真是个没救的混蛋。”
说完，他气呼呼地走了。
我倒是心态平和，心想，不就是没工资吗？至少在这里有吃有喝，总比流落街头强多了。
再说了，好像老天把我送到这世上，就没打算让我有钱，我一直都没钱，在陈爷爷身边那六年也没钱，不也过得挺好吗？
至于从周斌那儿坑来的二十万，我估计也保不住，要是不赔偿王威，阿禾肯定不会让我好过。
唉，真是倒霉透顶，喝凉水都塞牙。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清理着被打碎的坛坛罐罐，一抬头，却看见秦瑶站在门口。
“秦瑶，快进来坐。”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
“吴犀牛，你这是被人报复了吧，知道是谁干的吗？”秦瑶走进来，四处打量着，话里有话地问，她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怀疑周斌。
“已经报警了，还不知道是谁干的，等警察查出来就清楚了。”我拿了两瓶汽水，打开后把一瓶递给秦瑶。
“哼，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用查？”秦瑶摇着头，一脸笃定地说。